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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四哥哥,你給我講個故事吧?要不然我睡不著……”

蕭明鈺被她看得心軟,聞言卻是一怔,不由道:“父皇以前也給你講故事?”

“是的啊,”鄭娥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下顎抵在被子上,面上似有幾分倦怠,“我睡不著的時候,蕭叔叔就會講故事哄我睡。”

蕭明鈺微微頷首,一手按住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一手撫了撫她的額角:“好啊……給你講個故事。講什麼呢……”他想了想,慢慢的道,“下月十八便是聖壽節了,去年的十二月十八日乃是皇祖母六十整壽。那會兒可熱鬧了,命婦們也跟著入宮拜禮,不僅宮裡連著三日都擺了宴看戲吃酒,就連宮外都叫人搭了棚子唱戲賀壽。父皇還令人重修了幾座佛寺,僧人在寺內誦經,唸經之聲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經日不止,各國各地送了壽禮來。對了,嶺南那裡送了一座“翡翠亭”,大概有十個你那麼高,用孔雀毛做的瓦片,光照下來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有好多好多眼睛……”

蕭明鈺說到一半,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忽而頓住聲,垂了頭去看,鄭娥果然已經睡著了——也不知她是何時睡著的,現下睡得正香,烏黑的眼睫一根根的垂落下來,呼吸綿長,唇角還有一滴晶瑩的口水。

蕭明鈺便止住了聲音,從袖中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口水,捏了捏被角。他垂首靜靜的看著鄭娥,許久方才緩緩的起身,放輕腳步往外走去。

殿外的宮人見著蕭明鈺從裡頭出來便躬身禮了禮,還有人提著燈籠上前來要替他引路。蕭明鈺擺擺手,讓人退下,隨口道:“我自個兒走一走。”說罷,他抿了抿唇,踏步走到了外頭空曠處,滿地皆是如水一般輕而涼的月光,微微仰了頭,便能看見夜空中的萬點星辰。

蕭明鈺獨自站在底下,周側無人,終於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自上一次太后聖壽,他跌了一跤後便夜夜噩夢,彷彿在心裡頭藏了一把刀刃,時不時的往外戳著人,剮心剮骨、血肉模糊的疼,逼著他早早失卻少年該有的歡喜和天真,知曉什麼是秘密和謊言。

甚至,對著鄭娥這般懵懂的幼童,蕭明鈺都不能明言自己的心事——難不成,他要說:我夢見你死了,夢見母后死了,夢見兄長死了,夢見我自己死了?

誰會相信呢,多麼可笑的夢。

第14章 長卿

就如同蕭明鈺所說的,很快便是太后的聖壽節,宮內宮外都早早的準備起來了,等到十二月初,宮內六局也都跟著顯出忙碌的影子。

崔先生的課也由原本的一天減為半天,只上早上的那半天課。皇后已替幾個孩子都備了壽禮但還是特意拿了本《孝經》給鄭娥和二公主,讓她們兩個分著抄,既可以練字也能用來給太后做賀壽。

便是躺在榻上的謝貴妃都準備親自做幾件衣衫送去給太后,權當心意。皇帝常去蓬萊殿,難免見著幾回。這一日,他沒讓人通傳,打了個手勢示意左右侍候的宮人噤聲,自個兒抬步入了內殿,果是見著謝貴妃正獨自一人靠坐在榻上,垂首做針線。

燈光盈盈猶如水波,重重盪開,幽幽的照在謝貴妃身上,雙鬢鴉雛色,肌膚如凝脂,一眼望去神容靜美,當真是有如神仙妃子。大約是太過仔細的緣故,她垂著頭捏著金針,竟是連皇帝腳步聲都沒聽見。

直到皇帝走近了些,謝貴妃方才抬頭去看,慌忙擱下東西,直起身子便要行禮,口上道:“不知聖駕駕到,是臣妾失禮了……”

“沒事兒,你坐著就好,不必特意起來了。朕也是一時起了性,沒讓他們通傳。”說著,他便在榻邊坐下,伸手將謝貴妃微涼的玉手握在掌中,不免心疼,“這大晚上的,怎地繡起這些了?怪勞神費眼的。要連這個都要你自個兒來,那底下的奴才又是幹什麼吃的?”

謝貴妃把做了一半的針線擱到邊上的簍子裡,瞧了皇帝一眼,忽而眨了眨眼睛,撲哧笑出來,細聲解釋道:“就是略做一會兒,打發時間罷了……再說了,這月十八便是聖壽節,臣妾閒著也是閒著,便想著給太后做身衣衫。”縱然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謝貴妃一雙妙目依舊如小鹿一般的溫柔純美,她眉目盈盈的看著皇帝,仍舊是柔聲細語的,“太后娘娘素是慈悲,臣妾這幾年亦是常受她老人家照顧,心裡感激的很,只得做些小東西略表表心意罷了。”

“倒是叫你費心了。”皇帝嘆了一口氣,倒是更添了幾分憐惜。

皇帝心裡清楚得很:太后素是不喜歡謝貴妃的。謝氏的祖母文孝皇后亦是出身太原王氏,論起親,謝氏還能管太后叫一聲“表姨”,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