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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有些顯眼了,她天天盯著郭店來的那條路上,是不是有吉普車開過來。這時候的舒舒,大概每天心裡都在唱那首民謠:

姐家門口一棵槐,

手扶槐樹盼郎來。

娘問閨女看什麼,

女問槐花幾時開。

吃起飯,想起郎,

眼淚掉在碗邊上。

娘問閨女問啥哭,

女答牙齒咬腮幫……

大概是雜子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他主動去郭店找到梅真武。他知道梅真武的老婆已經判刑,梅真武也離了婚。雜子說,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公社書記的私人生活沒有人管。他想讓自己的女兒舒舒,去伺候公社書記的想法說了出來。

公社書記梅真武,以為雜子知道了他和舒舒的事情,自己的臉先就紅了。他嘴裡說,孩子還小,就怕舒舒不願意。暗地裡,卻仔細地觀察了雜子的表情。

梅真武看到雜子態度堅決後,也就沒再推辭。但,梅真武擔心舒舒不到法定年齡,不能結婚。雜子不屑一顧地,說,這些都是小事。讓瓢書記給出個大隊證明,就說舒舒不是十七歲,她已經年滿二十,可以登記結婚了。

梅真武當然樂意自己有了填房,瓢書記更是樂意。這事,本來就是他一手先給促成的。瓢書記當時還擔心,日後雜子找麻煩,怕影響他和梅真武的仕途呢。這下,水到渠成,兩全其美了。

好事,就這麼一下子砸在了雜子的頭上。他不但當了梅真武的岳父,還坐上了大隊書記的寶座。當然,這隻需要梅真武一句話的事,小鴿就還是原來的職務。

不久,剛剛十七歲的舒舒,嫁給了郭店公社書記梅真武。

來接舒舒的那天,村裡一下來了四輛綠色的吉普車。

公社書記梅真武,穿了一身沒有領章、帽徽的綠色軍服。也沒有了,平時威嚇人的那種,跟瓢書記一樣,驢上樹惹不笑的孬臉。在瓢書記和小鴿的迎接下,公社書記梅真武,臉上擠滿了掩飾不住的喜悅,從第一輛吉普車裡出來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小河岸邊的人家35

下車後,梅真武滿臉堆笑,先和瓢書記握了手,也和小鴿握了手。然後,讓他的通訊員,從一個貼著‘喜’字的籃子裡,拿出了糖塊。他抓了一大把,向圍觀看熱鬧的小孩撒去。

小孩子不管那麼多,紛紛蹲到地上,去搶梅真武扔下的糖塊。保成趴在地上跟人搶,落了個渾身泥土,也搶了好幾塊糖。

不知是看到地上,蹲了那麼多搶糖果的小孩。還是因為梅真武,沒見到大人們去雜子家幫忙?他看了看附近,也沒看到,有多少羨慕雜子的人,或者崇敬他的目光。他就又去籃子裡抓了幾把糖,往孩子群堆裡扔,自然又掀起了新一輪的瘋搶。

夢周也準備去搶兩塊糖的,但他看到了,遠處母親威嚴的目光。夢周知道,他的母親,平時是不許他要這種沒尊嚴、別人施捨的東西的。夢周的母親,常常要他不要像成秀那樣,活得沒有男人味。男人就應該‘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

雜子家裡擠滿了迎親的人。陳夢集的老百姓,卻沒有一個去雜子家幫忙。他們,躲在暗處罵雜子,也罵瓢書記不是人。罵他們不怕造孽,不怕天打雷劈,拿沒成年的舒舒換官帽子。把雜子家的熱鬧,說成是:就跟鱉窩裡搗一棍似的,那叫一個鱉翻騰!

有骨氣是有骨氣,實惠卻是明擺著的實惠。夢周沒有搶到糖塊,也就沒糖吃。

保成把自己搶的糖,要分給夢週一塊。儘管夢周心裡,也很想吃。但,一想到那是梅真武扔在地上的,就沒有接。沒辦法,保成就只好和妹妹保妮,一起美美地吃起來。

也不知梅真武,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買的糖!反正陳夢集是沒有賣的,郭店也沒有賣的。其中,保成搶到了一塊,吃起來筋筋的、軟軟的,保成說甜得很的糖果。保成嚼一會,就再把那糖從嘴裡取出來。然後,扯得長長的給人看。保成說,那糖肯定是牛皮做的。不然,不會那麼筋,也不會幾天吃不完。

那塊跟牛皮做的似的糖,讓保成足足吃了四、五天。他就向其他小孩和同學,炫耀了四、五天。他從嘴裡取出來後,那牛皮糖還是那麼長、還是那麼白白地,就跟沒怎麼吃過一樣。連保成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間吃完的。害得夢周饞水嚥了一肚子,直到後來,夢周長大成人了。還在逢有賣糖果的商店就進去打聽,有沒有那種總也吃不完,可以拽很長的、吃幾天後還是白白的牛皮糖賣。

二十年後,夢周成家立業、結婚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