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了，你如果是喊她‘保成娘’，任你喉嚨喊破，她頭也不回，只當什麼都沒聽見。你如果是喊的‘保成家媽媽’，或者是‘喬姕家媽媽。她就是走出半里遠，也會嬉笑著回來。問：“喊‘保成家媽媽’啥事？”

保成娘也真是喜歡喬姕這個兒媳婦，她平時看一眼喬姕，就要嘿嘿地傻笑一陣。把喬姕笑得，以為她是得了神經病。保成娘不管這些，她高興得，狠不能上去抱抱喬姕。但，她看到了自己的一身，破舊又骯髒的衣服。她怕嚇跑了喬姕，才沒有上喬姕跟前去。只是遠遠地望著喬姕，一會‘咯咯’，一會又‘咯咯咯’地，傻笑上一陣。

村裡人來一撥、走一撥地。幾乎一個不拉地，都來過了佰能的四合院裡。就連附近村裡，也幾乎一個不碼地，跑過來看熱鬧。看過的人，捨不得走；走了的人，端個飯碗又回來。大家或在屋裡，或在院內，談論著保成和喬姕。

有人說，與其在家找人託媒拉線。還真不如像保成這樣，去找個外地的省事、省心、也省錢。他們上來不厭其煩地，向保成一再地打聽。去洛寧的走法，問他，怎麼在那裡落腳的，怎麼找的接洽人。

保成也只有不厭其煩地回答著，有這種想法的那些人。

夢周娘離喬姕，比老畦和保成娘還近些。她拉著喬姕的手，把喬姕已經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看了不知多少遍。對喬姕心裡喜歡得不得了，喬姕不幸的身世，也都是她給問出來的。當然，大多都是保成替喬姕回答的。

保成生怕遺漏了任何人，他要把自己的喜事，告訴給所有認識他的人。他一邊高興著，一邊興奮地，在腦子裡努力地回憶著。還會有誰不知道他的喜事呢？誰還不知道，他領來了喬姕這個俊媳婦？

保成已經唸叨不下一千次，‘夢周怎麼還不該回來？他現在還不知道呢！’。他甚至想讓人去貢梨園，找夢週迴來。但，夢周娘說，夢周無論早晚，肯定是會回來的。如果去人找夢周，夢周師父家裡的活又多，怕他師父不高興。

大家就這麼一邊欣喜地談論著，一邊心急地等待著。特別是保成和夢周娘，保成一再地問夢周娘，夢周以前都是什麼時候回來，回來最晚的一次，是幾點幾分？

夢周娘也在不停地念叨著回答保成，說‘論說夢周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咋到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呢？！’

其實，現在天還早呢。一般，夢周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回家來。

無論夢週迴來得早晚，他都會到孃的屋門口喊一聲‘娘’。孃的身體雖然還好，但她畢竟是有了些年紀的老人了。夢周在外一天，就擔心娘一天。他不回到家，娘也睡不著覺。直到夢週迴到家後，喊一聲娘，娘再答應一聲，這說明家裡什麼事都沒有。娘不論夢周吃不吃，每次鍋裡也都給他留著飯。待她問夢週一聲，‘還吃點東西不？鍋裡留著飯呢。’夢週迴說，在師父家吃過了，娘屋裡沒有聲音了。他才輕輕地把腳踏車推到自己屋裡，然後再休息。

夢周今天回到家後，沒聽到娘在屋裡問他一聲‘是夢週迴來了不？’，也沒聽到孃的咳嗽聲。急著嗓子忙喊了幾聲‘娘’，卻依然沒聽到孃的聲音。

夢周把腳踏車放在院子裡，慌忙去推孃的房門。一下沒推動，立即有了種不詳的預感。直了嗓子邊喊娘，邊去用力推門，卻無論如何也推不動。情急之中摸到了孃的房門，是從外邊鎖上的。

夢周忙從家裡跑出來，到最近的小鴿家失了聲地喊小鴿。卻依然沒有人答應，一摸小鴿家的門，也是從外邊鎖著的。夢周不顧得腳下的路不平，不顧得黑燈瞎火，匆匆忙忙地想向個有燈火的地方跑去問問。他一邊跑，一邊聲音失常地一聲聲喊‘娘’。

小河岸邊的人家107

黑暗中，夢周也不知道路上是碰到了誰。那人要夢周不要喊了，說村裡人都在佰能的四合院裡，看保成領來的媳婦呢！

夢周沒反應過來，問那人說的是啥意思。那人邊向佰能的四合院方向走，邊說，保成從洛寧領來了個媳婦，村裡人都在那裡看熱鬧呢！

夢周愣了半天，才明白那人說的什麼意思。他一邊問著‘真的、假的’，一邊興奮地飛奔著，向佰能的四合院跑了過去。

幾乎所有村裡人，都在佰能的四合院裡。有人看到夢周後，開玩笑地跟他說，快去看保成給你領回來了個花嬸子。

保成聽到夢週迴來了，慌忙地從屋裡擠出來，他把夢周迎到喬姕身邊。保成一邊看著夢周笑，一邊指著夢周向喬姕介紹，說：“這個就是咱嫂子的兒子夢周，咱喊他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