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十分逍遙自在。這一日傍晚,馬車行至一處樹林,兩人見遠處的土丘之上,兩隻狐狸相對而坐,一狐手執青色書簡,侃侃而談,談笑風生,另一狐狸亦頻頻點頭,似有領悟。
兩人深覺有趣,亦知這深山老林之中多鬼魅,遂不以為怪,須臾驅車而去。當天夜裡,兩人在一處小客棧裡投宿。店內客人寥寥,只有幾個行走的客商。他倆點了幾樣清粥小菜,獨坐在角落裡,一邊吃飯一邊閒聊。
正說著話,忽然外面進來一名粗壯男人,腰佩短刀,肩掛長弓,拔山倒地似的走進來,口裡呼喊著要吃要喝,瞧著像是個武夫。
這男子吃了幾碗面,與店裡的幾個小子胡侃起來,他是某地的鏢師,十分孔武有力,日前因走失了一趟鏢,畏懼主人指責,因此逃到此處。此人談起了自己素日的見聞及逞強鬥狠的能事,引得旁邊人驚訝不已。這人多喝了幾杯酒,洋洋得意起來,從袖子裡掏出一捆青色的書簡,展開來給眾人看。
元流火瞧那書簡眼熟,留心看了幾眼,只見上面盡是彎彎曲曲的符號,不像是漢字。那大漢又講起了這書簡的來歷:“下午路過附近一山林,見兩隻狐狸拿著這本書侃侃而談,我還道這兩隻妖物做什麼怪,拉弓射瞎了一隻狐狸的眼睛,又拿刀砍斷了另一隻狐狸的腿,這才將這本書奪下來,仔細翻了翻,竟全不認得。”
座中人競相翻閱,也都瞧不出是什麼來頭。正在這時老闆娘舉著油燈放置客廳,又殷勤地給眾人添飯添菜,這老闆娘雖然渾身粗布,頭髮烏蓬蓬地垂下來遮住眼睛,但是言語詼諧有趣,頗有些風韻,於是眾人湊上來逗引,說了一些瘋言瘋語。
元流火原本是安安靜靜吃飯的,聽見這些人的說笑,有些不悅,瞧了一眼林惠然,林惠然打算起身帶他去樓上休息。只聽那老闆娘輕聲笑道:“這本書像是從西域那邊傳來的,怪不得你們不識。”
鏢師驚訝道:“小娘子識得這些字嗎?”
“我幼時隨父親四處行走,也粗淺地懂一些蠻夷之地的言語,請接來一看。”老闆娘伸手道。
鏢師大喜,起身從桌上取拿起書簡,就要遞給她。只見後堂里布簾一動,走出來個一模一樣的老闆娘,手裡拿著油燈,正打算進來。
兩人打了照面,俱是一愣,眾人更加驚詫,忙忙地站起來避開,連聲道怪哉怪哉。
這兩個女人一起發怒,衝上來就要廝打,忽然從後堂裡跑進來店主的小兒子,只五六歲左右,他瞧大廳一眼,忽然哭著道:“那邊怎麼坐了一隻瞎眼的毛團,娘,快打走他。”
那假老闆娘見身份被識破,就地一滾,化成了半人半狐的模樣,一隻眼睛果然被打瞎了,他走到鏢師面前,忍著氣道:“今日之事,一筆勾銷,只求尊駕能將此書奉還。”
鏢師本來不看重此書,今日見他前來索要,偏偏犯了犟脾氣,將書揣進懷裡,冷聲道:“此書被我撿到,便歸我所有。”
狐狸只得再拜:“此書乃是我與家兄心愛之物,與尊駕卻無任何益處,還請尊駕奉還,某願獻上千金做謝禮。”
旁邊人也都勸那鏢師:你拿這書有何用處,如今還了此書,還能白得許多銀兩,何樂不為。
鏢師見眾人都來規勸,愈發強勢起來:“這書如今是我的,憑你拿金山銀山來換,我只不同意,你快離開吧,不然小心你另外一隻眼睛。”
那狐狸氣的勃然變色,怒道:“你這人如此強橫無禮,將來必遭惡報。”言罷拂袖而去。
那鏢師本來膽子大,從不信因果輪迴之說,將書簡小心地揣進懷裡,得意洋洋地上樓休息去了。眾人眼見天色已晚,也都各自回去休息。
林惠然本來想勸說那鏢師將書簡奉還給狐狸,後來見鏢師十分蠻橫,狐狸又發了狠話,於是沒有再插手。倒是元流火年輕氣盛,氣得火冒三丈,對林惠然道:“這鏢師也太不講道理了,無端打傷別人,還奪了人家的東西不還。可惜那兩個是畜類,又不能去報官。但這事兒總不能就這麼算了。”提著兩個拳頭,意意思思地想衝出去把那鏢師打一頓。
林惠然安安靜靜地整理床鋪,剔亮了油燈,又端來熱水洗手,叫元流火快點睡下,莫管別人的閒事。元流火跺腳,痛心疾首地看著他,似乎第一次發覺林惠然是這樣冷漠又愚鈍的人。
“我明日僱幾個打手,把那鏢師痛打一頓。”元流火異想天開地說。
林惠然看了他一眼,用熱手巾給他擦拭手和臉,開口問道:“你的才智,比那隻狐狸如何?”
元流火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