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懷不軌的前兆呢。”
“是嗎?”法老微笑道,“你相信瑪亞將軍的謙卑?”
“唉,陛下,朝堂上大人們的真意,我怎敢斷言?”她低聲嘆,“瑪亞將軍的謙卑,我也只是從曼赫普瑞少爺的言語中聽見提起。少爺七八歲上就給將軍大人帶到都城,連他的媽媽都不能跟隨,將軍大人的用意或許就是想讓少爺早日脫離北地婦人們的過度寵溺,以防他養成妄自尊大的習性。將軍大人手握北地重兵,對唯一的子嗣最大的期望僅僅是祈望他能當上御前侍衛,先前少爺還曾在文書大人手下當過差呢,那會就算他說,大概也沒人會相信他那世襲王子的名銜的,根本沒有半點野心的人——”
“他有的,”法老道,“但不在南北兩地。”
他勒馬停步,撥開她的頭巾,輕吻她臉頰,又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彷彿是為了溫暖她,也許是為了抑住她搖擺不定的心。
夜已深沉,街巷靜寂無聲,這是屬於他的街巷,屬於他的都城,屬於他的南北兩地,所有人的吉凶禍福與性命,都在他的手心裡。
“七,”他說,“我只有你。”
“不對。”她卻說,淚眼模糊卻微笑著說,“你還有南北兩地。”
何曾見過滿月點亮的白晝?何曾聽聞拉神走過了迂迴湖?何曾想到惟一知她真名的荷露斯神舉起白旗,喚她作“七”?
可是這勝利毫無意義,她已想起該要如何做他的恩典了。
他給她的誓言此生不渝,她收到的只有等待。
儘管也曾信誓旦旦地說過不變。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怎麼會這麼長啊?登出來才覺得,謝謝耐心看文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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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恩 典 。。。
午前修整過園中花枝,沐浴後倚在柱廊上,藉著穿堂風吹晾才洗過的頭髮,一群小侍女伏坐在她腳邊,依她的點撥學著編結髮髻,宮侍們散落棕櫚柱間,梳妝,歌詠,擲棋子,甄選宴餘波未盡,廊下回旋的低語仍兜轉於將軍府中事。女官往新鮮切開的無花果上淋了幾勺蜜,端來請她享用,這時候通報女侍引來了一名御前近侍,稟告說陛下有事召見。御前近侍一向只在朝堂內外侍奉貴人,與後宮無涉,大概他是法老直接從覲見廳遣來的,召見她多半是與政事相關。
她隨同近侍前去,此刻朝覲結束不久,覲見廳門外尚還停留著幾位閒談的貴人,廳門敞開,卻沒找見侍衛官。她跨入廳中,身後近侍將門合攏,法老站在立柱旁,雖帶著笑,卻不是往常找她來陪他玩西奈特時的愉快。她沒有靠近去。
“陛下,”她微笑著問,“是我又讓你為難了嗎?”
他微微一怔。
“我正在考慮是否該替你回絕,”法老回答,“今日午後,森穆特將在西岸祭廟為哈托爾女神行奉獻禮,他邀請你前往觀禮,”他頓了頓,目不轉瞬地注視她的神情,雙眉一揚,彷彿有點意外,又多少有些困擾,問,“你很想去嗎?”
“我想再去聞聞香樹的味道,”她避重就輕地答,“想在主神領地的芬芳中醒一醒神。”
“此時過去,會聞見的不只有僭越的芬芳,更有奉獻禮上焚燻的沒藥與乳香。”
“哦,”她頷首笑,“原來陛下知道我討厭焚香的味道啊。”
法老不語,深思般盯住她的笑靨,她轉過身,避開他的注視,隨手拿起擱在桌案上的一張弓,她試著將弓拉開,瞄向前方,視線穿過立柱,高高在上地望出去,越過廳外大片花園,遠遠的對面,是通往宮門的大柱廊,侍衛官正立在柱影裡,躲著日光正與誰交談,遠望去模糊不清的側臉,辨不清他眉眼間是喜是憂。
“森穆特大人邀請的人是我,卻先來向陛下請示,足見誠意。”她輕聲求道,“說不定這會是個轉機,說不定今天以後,大祭司就會認我做恩典了。”
他還不能聽出她話中的玄機,所以一聽見便笑了。
“森穆特邀請你到母后的祭廟中觀禮,的確很像是那一邊的示好,”法老道,“但是他刻意選定我無暇□的這個下午邀你過去,不能不令我懷疑——”
“你不能陪我過去嗎?”她剪斷他問,為了瞞過他,故作驚訝,故意天真。
法老不疑有他,只道:“與北疆趕回的幾位有要事商議,延誤不得。”
“又是為迦南的事?”
他在身後沒有回答。
“陛下傾盡心力籌劃遠征,難道是想以迦南戰功為我換得恩典之名?”
倘若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