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燈前,特地遣了人來囑咐,要宋墨默去送她。
“要走還不安生。”
初臨見他家恩主不留情面地拒絕,忙上前給那僵了臉色的管事解釋恩主大人不是不願,而是有事要忙,怕趕不回來給世女送行。
待那管事回去回話,不到半晌章歌白便衣衫不整地殺過來。
“小墨墨,你求我陪你去置辦年貨吧。”
“滾!”
初臨暗笑,被趕的那位此刻還在花樓睡覺,趕人的那位,正邊翻書邊等人。
正想著,章歌白搖著摺扇一步三晃地進來。
“小墨墨,起身吧,別讓本世女久候。”
“恩主早起了,是你讓她久候!”小青氣鼓鼓瞪著章歌白。
章歌白收起扇子往他頭上重敲一記,“你這野小子懂什麼,肯讓她久候本世女,是天大的福份,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呢。”
見小青還欲回嘴,初臨趁著福身請安的時候拽了他一下。有些話恩主不說,他們可以替她說,但有些話,恩主能說,他們不能說。
“路上給世女扇涼。”
初臨雙眼睜得渾圓,看著不知幾時走到他們跟前的恩主大人,以及……她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摺扇。
小青卻是歡歡喜喜地接過去,開啟就往章歌白身上扇。
白玉做的柄骨,繪著團團簇簇的紅梅,在雪景天開得即奇且豔。
那不是,前些天世女拿來顯擺,最後被恩主大人訛了過來的扇子麼?世女當時還說,這扇子來頭大得很,還有個響亮的名字……
“我的‘鬥雪’啊!小墨墨你居然拿給這小子糟蹋!”看著一臉心疼的章歌白,再看雙手握著扇柄樂呵著往她身上扇風的小青,最後偷瞄了一下冷著臉的宋墨,初臨垂眸為章歌白默哀。
世女啊,恩主大人曾拿你的鬥雪讓我往火盆扇風呢……
想到這裡,初臨又岔了神,當時他拿過手開啟的時候,被那雪景迷了眼,小聲驚歎,原來雪是這樣的,真美。不想被恩主大人聽了去,掃了他一眼,道,不總這樣。
不總這樣,那是怎樣?比這美還是沒有這麼美?
恩主大人不答,留他一人抱頭尋思。
“是你福份。”
宋墨的冷言冷語拉回他的思緒,初臨斂了心神後又想笑,能言善道的世女似乎從未在恩主大人面前討到便宜。
有福份的章歌白頗有些狼狽地躲著緊纏著她的小青,自己執扇輕搖那是風雅,被人大冷天粘著扇風那是活受罪。他們身後是背手信步的宋墨默,初臨亦步亦趨落後她半步。
左右有穿藏青常服的王府侍衛開道,奇的是,無人上前攔下小青,章歌白更是不時出口逗弄得小青越發惱怒,使了渾身的勁追著她,初臨窺得他家恩主隱隱含笑的眼眸,心下微微感動,世女,對恩主是真心的好。
那些侍衛替他們隔開了擁擠的人潮,心下一細數,驚歎不已,世女出遊就是不同凡響,竟有二十幾位侍衛護著身側,轉念一想,又覺得是件好事。
若沒有世女陪同,相必他們現下正在人群裡舉步難行吧,而恩主大人,最厭與不相干的人親近,想到這,他微微紅了臉,不停瞄著他家恩主,直至她掃了他一眼,他窘迫低聲道:“初臨久未出樓,忘了這時日街上最是擁擠,冒然請求,思慮欠周,請恩主責罰。”
“常事。”
常事?初臨腳下一頓,愣了幾愣才反應過來,恩主大人是指他思慮欠周是常事?言下之意,是不會責罰他?
初臨不知該喜該愁,加快幾步追上宋墨。恩主大人,在你看來,初臨真的那般不濟事麼……
被章歌白這麼一插足,昨日初臨與小青的計劃全被打破,根本無他們置喙的餘地,出樓便直奔她拍定的那幾家商家,初臨卻不如小青沮喪,本就是想恩主大人出樓散散心,但凡能讓她心有所喜,便不枉此行了,加之現下,花費皆由世女所出,替恩主大人省下好些銀兩呢。
“墨,本世女賞個臉給你,讓你請我去茶樓坐坐。”該置辦的都置辦了,許是見天色尚早,章歌白用鬥雪的柄骨敲敲小青的頭,手一轉,斜指著他們身側的茶樓道。
小青跳著腳,一蹦一蹦,“把我家姑娘扇子還來!”
宋墨掃了初臨一眼,徑自往前走去,唬得他們幾個一怔,隨在她後頭。
直走,右拐,在一攤賣著胭脂水粉的小攤前站定。
“挑吧。”
仍是那被章歌白嫌比死人天氣還冷的語調,對著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