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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那小倌果真是個純實的,讓我安穩了一夜。

而現下,前刻正無助悲泣著,後晌卻將一名女子護在身後,這男人,倒真令人尋味。

每至日暮,身上便發寒抽痛,我知寒毒已開始發作,若非夜裡難以成眠,當真不想理會,使那小倌給我擺浴,見他怯怯巴望著我,與方才廳裡護我的那種神情截然不同,一時裡,竟允了他伺候我沐浴。

乍見我身上那些疤痕,他的反應與旁人無異,我禁不住冷笑一聲,原也不過如此。

正想將他打發出去,不想他竟大膽地撫上那些舊傷,聖上著人給我醫治,若我清醒著,那群御醫尚不敢如此無禮,冷眼旁觀著這小倌,見他神色似悲似痛,不禁有幾分好笑,竟一副這些傷長在他身上般。

冷諷的話卻始終未出口,他那幾下輕飄飄的按撫,直直撓進我心底,癢得我無法發作,只不過水溫漸涼,再任由他耽擱下去,恐不僅成效未見,寒痛反倒加劇,出聲止住他,不想他竟嚇得幾近跌倒,究竟有膽無膽,一時間讓我猜不透。

專伺之事,倒也好解決,只不過他身上依舊單薄,想是上回給的賞銀,他並未拿去添置暖衣,恰巧行裝落在靖王府,且武桑正欲回鄉省親,順道連他的衣物一同購置。

帶兵打仗自是不在話下,於男子置衣這事上確真真難倒武桑,我思忖片刻,既是哥兒皆愛俏,那便買那顏色鮮亮的吧,想不起別的小倌的穿戴,但那晚,小歌摟著的那個,隱隱記得身上衣裳華麗得很,想是不會買錯。

不想他竟將那銀紅大氅閒置一旁,見他有意無意撫著邊毛,嘴角絲絲含笑,又不像不合心意般,武桑不在,只能由我自個親問明白,見他略帶惶恐地同我說,顏色過於鮮麗,穿在身上太扎眼了。

我有些不解,雖不常出入這種場地,可也知花樓的哥兒不都巴不得越發出眾方好麼?怎的這位如此迥然不同?同他說要不喜便重新置辦,他又將大氅揪在手裡連連搖頭。

我冷眼觀著,竟覺得他渾不似花樓小倌,向小歌索了些許書翻閱,至後肯定,若說此人是閨閣公子也不生錯。沒有哪個花樓的小倌會如此熱衷做針線。

暗衛並未做出什麼行動,想是這名小倌身家清白,見他如此節儉,倒不難猜出他銀錢緊缺。

但,寧可絞盡腦汁抿嘴細算省下布料,竟不問恩主討賞,真不知該不該說他傻。

名字叫初臨麼?倒也不難記。平日裡不大煩人,由他伴著走完最後一段,想是不錯的。

☆、28將離2

因知暗衛就在邊近護著,初臨並不擔心小青會走丟,陪在宋墨的身側慢悠悠走著。

岱城人稱西市為民市,意指貧民集市,它與只允士族大戶去的東市不同,啟閉的時辰皆有明文規定,且,較之東市大上許多。

“……雖是沒東市來得井然,卻比它熱鬧,賣的東西也多,什麼樣的都有,許多貴人都遣下人來這買東西,喜愛新奇的姑娘公子也會喬裝到這逛上一逛。”

見她輕應一聲,初臨愈發賣力地同她介紹東、西兩市的不同,心裡默謝某位隨恩客去過一回東市,在他們面前顯擺了足足半個月的哥兒,否則他現下哪講得來東市裡有什麼。

突地一頓,訕訕笑道:“姑娘必是去過的,初臨又亂顯擺了。”那等他需止步的地方,她豈會不知裡頭有何物。

“不曾。”

咦?初臨抬頭看她,見她淡然地打量各攤小販,不由得抿嘴淺笑,復又將兩市之事細細說來。

不論她說的是真是假,皆表明願聽他的絮叨,怎能不教他心喜。周遭滿是叫賣聲,初臨需緊貼在她身側聲音方不被掩去,偶略一擦肩皆令他心更甜幾分,只希望這路再長遠些。

察覺到她微頓足,忙順著她的視線尋去,見是一攤賣珠花的,困惑地隨她走近。恩主大人這是想買珠花?

這一攤稍嫌冷清,沒什麼客人駐足,倒給了他們便利,小販的熱忱招待被宋墨的冷眼凍住,看她周身氣派,心下道是哪位大家姑娘出來遊玩,噤聲將壓箱底的好貨全擺上來,不想她掃了幾眼後,只挑了支木簪拿在手上把玩。

小販失望不已,嘴上卻道:“姑娘好眼勁,桃木簪刻蘭花樣最吉利不過……”餘下的話含在嘴裡,其實宋墨也不過輕瞟了她一眼。

初臨見了,便笑著說:“姑娘,給初臨簪上可好?”說著,便將方才在路邊買的珠花拿下,拉起她的手,將木簪輕輕別上。

恩主大人真是對木簪情有獨鍾啊,這般想著,輕笑不已,惹得宋墨對他凝視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