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歷901年,政庸三十四年。
三月初春,乍暖還寒。
這個時節的雨夜,總還是有些冷的。
郊外的破廟裡,三個衣衫破爛的孩童縮成一團,擠在僅有的一席稻草上瑟瑟發抖。
夏侯嫣迷迷糊糊中,只覺得周身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包圍,難聞的有些嗆鼻子。
耳邊還伴隨著小孩子的哭鬧聲。
努力睜開眼睛,闖入眼簾的是兩個衣衫襤褸的毛頭小子。
準確的說,就是兩個小叫花子。
看著地上的“男娃”睜開了眼,兩個小乞丐甚是欣喜,撲過去將她摟在了懷裡,緊接著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那哭聲大的驚走了林中的飛鳥,若是此刻有過路的經過,恐怕還以為他們是一群孤魂野鬼,要嚇得屁滾尿流了。
“男娃”被摟的有些喘不上氣來,與此同時,腦海中不斷湧入了許多零星的記憶碎片。
面前這兩個大哭的孩子,大的叫玄子,小的叫豆子,是她多年乞討收下的“小弟”。
她借屍還魂了,還成了個乞丐男娃!
那個孩子的記憶一股腦的融進了她的腦海。
這具身體本是女兒身,奈何在這亂世難以生存。
從前奶孃在的時候,將她裝扮成男兒,年歲小也分不出男女來,故而一扮便到了今天。
往日的種種,這些年來所經歷的艱辛苦楚,讓她覺得就是親身經歷的一般真切。
而那些前世的記憶,於此刻才更像是做的一場噩夢。
“歡哥兒,這幾日,你可嚇死我們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小豆子說著,眼看著眼淚就又要流出來了。
小豆子是他們三個裡最年幼的,也是最愛哭的。
“好啦別哭了,小爺這不沒事嘛!俗話說的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男娃”對著自己豎起大拇指,頗有一副大哥的做派。
“你就是個叫花子,能活著就已經不容易了,能有什麼後福!”
“你可還別說,我這幾日睡著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可是一個公主,說不定我日後……”
歡哥兒說著,抬起手在夜空中比劃了起來。
只是話還沒說完,便被玄子給打斷了:“瞧你現在這模樣,公主?當個公公還差不多!”
玄子說著,頂著他那腫著的半張臉,還不忘對她翻個大白眼。
語罷,轉身走進黑暗中,在牆角的稻草上躺下睡著了。
淒冷的月光下,歡哥兒獨自一人坐著,望著寥寥幾顆星星的夜空,沉默了許久。
一國公主又如何?
一世榮寵又怎樣?
最終還不是落得個國破家亡!
好在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可這具身體又是誰的一生?她又該何去何從?
——
一夜無眠,歡哥兒到了天矇矇亮才昏昏沉沉的睡
再醒來時,她便想通了。
不管是誰的人生,她都必定要活的瀟灑!
而這第一件事,便是要去為玄子報仇!
昨晚天色昏沉,待天亮時分看清了玄子臉上的傷,歡哥兒便怒火中燒再也忍不住了。
“又是東街張郎中打的?”
歡哥兒猜著便是他,見著玄子點了點頭,便更是確認了。
在歡哥兒的記憶裡,從前那個郎中便總是瞧不起這些乞丐,每每見到定要羞辱一番。
她們往日裡見了他也總是繞道走。
想來玄子定是去醫館求他施捨些殘藥渣來救歡哥兒,又被他亂棍打了出來。
“你們在這等我,我去上山採些藥回來”說罷,歡哥兒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徒留兩個男娃愣在原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二臉懵逼。
“採藥?歡哥兒莫不是燒傻了?”
“玄子哥,你有沒有覺得歡哥兒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奇怪。”
“…………”
兩人議論很久,終是達成了一個共識:歡哥兒的腦子可能燒壞了。
大概一個時辰的功夫,一個小小的身影便從外面跑了進來,手裡還攥著一大把綠油油的雜草。
只見她在一旁搗鼓了半天,終是成功的把一大把雜草搗鼓成了一坨稀糊糊。
在兩個男娃滿是嫌棄的目光中,喜滋滋的糊在了玄子的臉上。
玄子倒也不抗拒,他太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