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三千反賊殺穿之後,秦瓊打了一個手勢。訓練有素的齊郡輕騎立刻分出去,由錐形陣分開十幾個小隊,四五十名騎兵為一個小隊,並不盲目的追擊反賊的潰兵,而是耙子一樣在潰兵後面來回梳理,將跑在後面的反賊一個一個砍翻在地。
只半個小時不到,三千反賊被殺一千多人,剩下的有五六百跪在地上投降,其他人不要命的往四面八方跑,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秦瓊下令不再追擊,親兵們來回盤旋著將投降的反賊驅趕著聚在一起。
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些衣不遮體的老百姓,秦瓊不由得嘆了口氣。從沒開戰他就看得出來,這三千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的老百姓。還沒開打其實他們的敗局就已經註定了,別說他有五百訓練有素的輕騎,就算只有一百人也能輕易將這支隊伍擊敗。這根本就不是一支軍隊,就算人再多,歸根結底還是一群老百姓。
對官軍,老百姓從心底裡本身就有一股畏懼。他們從賊,是因為王薄毀了他們的家園,搶走了他們的糧食和錢財,如果他們不跟著王薄一起造反的話,那還能怎麼辦?跟著反賊走,還能有一口飯吃。說來說去,他們終究只是為了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可他們沒上過戰場,沒殺過人,讓他們和那些騎兵去拼命,他們從心底裡不敢。
“都尉,老規矩?”
一個郡兵旅率催馬到了秦瓊身前問道。
秦瓊搖了搖頭道:“這次不同,不能殺。”
他看了看遠處隱隱約約的塵煙飄起處道:“那裡必然是王薄大軍所在,這三千百姓不過是派出來誘敵的。而且,這些人才加入反賊,手裡沒人命!如果殺了他們,遠處那十萬反賊就不得不跟咱們拼命!放他們回去,幾百個嚇破了膽子的老百姓,放回去也沒什麼,而且,害怕是會傳給別人的。”
那旅率一開始沒明白秦瓊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秦都尉的話肯定沒有錯。
所謂的老規矩,其實就是殺俘虜。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之前對付的那些反賊,比如裴長才石河子那夥人,他們都已經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了。以前對付反賊,都是投降的人抓回去訓斥一頓教導一番,因為沒糧食養著他們所以也就放了。可那些頑匪已經殺人殺出了甜頭,放回去他們還是會加入反賊的隊伍,過不了幾天就又跑去別的地方禍害老百姓。所以到了後來,齊郡郡兵出征索性就不收俘虜,抓多少殺多少。反正殺的都是反賊,殺的都是禍害他們父老鄉親的惡棍,他們心裡也沒有什麼負擔。
可這次真的不一樣了。
秦瓊說的沒錯,這幾百個俘虜都是才從賊的老百姓,沒作惡,甚至面對戰爭他們本能的反應還是逃跑而不是搏殺。這樣的百姓,秦瓊不忍殺。再者就是,如果真的殺了,那王薄估計也就笑了。這一刻殺俘虜,是逼著那些老百姓跟官軍拼命,得不償失。
“放他們回去,咱們就在這裡等將軍趕來。若是再有反賊來攻,直接殺退就是。”
秦瓊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這便是自信,齊郡人的自信。再有反賊來攻,殺退便是。
肯定是有人來攻的,因為王薄派人誘敵的策略沒成功。倉皇逃回去的趙二寶臉色慘白,為了保命他將齊郡騎兵的戰力又誇大了數倍。在他的嘴裡,秦瓊就是一個身高張二的夜叉,殺人不眨眼,那條長槊鋒利的就好像施加了法術在上面一樣,鐵鍋都擋不住……
王薄真想一刀將趙二寶宰了,可他也知道臨陣殺將不吉利。嘆了口氣,壓著火氣道:“你手下人馬皆是新兵,初戰不利也不能完全怪你。”
趙二寶連忙感激涕零道:“大當家的慧眼如炬啊,那些個老百姓哪裡會打仗啊。齊郡的騎兵才攻過來,別說正面廝殺,才一輪羽箭他們就被嚇破了膽子,我是記著大當家您的吩咐的,只許敗不許勝……可這敗起來,也太他媽的迅雷不及掩耳了。我殺了幾個人也收攏不住,那些老百姓往哪邊跑的都有,而秦瓊根本就沒追過來!”
趙二寶用了一個聽來的詞彙,自己覺得還很合適。
王薄不耐的擺了擺手道:“我都說了不怪你!”
他想了想道:“是我大意了,指望著那些新兵去誘敵顯然是不行的。這樣,趙二寶,我從中軍分兩千人馬給你,你再去一次。”
趙二寶頓時就傻了,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從嘴裡含含糊糊的蹦出來:“為什麼又是我?”
王薄居然沒咆哮,而是很認真的解釋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已經和那秦瓊打過一場了,對他的戰術也熟悉,不是你去,難道還是我親自領兵去誘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