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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第四小學六年級一班的三十多個同學一半進入了各個重點初中,另外一半進入了普通初中。我以剛剛上線的成績升入重點初中——我們市第一中學的初中部,張駿、關荷也都被一中錄取。這些都沒讓我吃驚,讓我吃驚的是小波竟然以高出錄取分數線很多的成績考入了一中的高中部。

一中招初中生時很馬虎,並不會比其它重點中學難考,教學質量也差不多,甚至還差一些。可高中卻完全不一樣,高考升學率每年都在全省位列三甲,在很多家長眼中,能升入一中的高中部就代表著一隻腳已經順利跨入了大學,上了半個保險閥,所以家長擠破了腦袋地想把孩子送進一中,導致高中部的競爭特別激烈,幾個重點初中的學生,加上普通初中的優異生每年都要上演一場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殘酷遊戲。

李哥為了替小波慶祝,在他新開的卡拉OK廳大擺了一場,給了兩個包廂,酒水食物隨意取用,費用全免。

那個時候,從日本流傳進中國的“カラオケ”剛開始在我們市普及,父母那一代人都還沒弄明白什麼叫卡拉OK,年輕人已經把它視作一種很時髦、很有面子的消遣。李哥的K歌廳不是市裡的第一家,卻是裝修最好的一家。那天三教九流雲集,烏賊請了一幫哥們姐們,覺得面子特有光,再加上一直狂追的妖嬈女也來了,他更是分不清楚天南地北,扯著一把破鑼嗓子霸著麥克風不放,早忘記今天晚上誰是主角。

包廂裡空間小,人卻擠了很多,酒氣煙氣混雜在一起,坐得時間久了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偷偷地溜了出去,跑到露臺上透氣,小波端著杯酒,夾著根菸也晃晃悠悠地從另一個包廂出來。他今天晚上被灌了不少,雖然強迫自己吐了兩次,可仍舊走路打擺子。我笑叫他“鴨子”。(當年鴨子還沒有另一個意思)

我趴在欄杆上吹風透氣,他站了一會,卻身子發軟,索性順著欄杆滑坐到了地上,一邊抽菸,一邊和我說話,我們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我問他如何考上的一中,他夾著煙笑,“你如何考上的,我就如何考上的。”

我想著自己那段時間朝七晚十的刻苦,鬱悶地嘆氣,“天下沒有捷徑嗎?為什麼非要一份耕耘一份收穫?”

他正在喝酒,聞言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咳嗽著說:“這世上的事情能一份耕耘一份收穫就已經很幸運了!”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各懷心事地發著呆。

李哥領著幾個人從大廳上來,正要進包廂,其中一個人看到我,和身邊的人打了聲招呼,匆匆過來,拉開玻璃門走向我,因為沒有看到坐在地上的小波,他的步子又邁得急,被小波的腿一絆,摔到地上。小波有些醉了,沒有道歉,反倒大笑起來。我也沒忍住地笑,一邊笑,一邊彎下身子想扶對方一把。

我那天為了臭美,沒有戴眼鏡,光線又昏暗,直到彎下身子去扶對方時,才看清楚是張駿,我的笑聲立即卡在喉嚨裡,只有手僵硬地伸在半空。他沒扶我的手,自己從地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小波更樂,“琦琦,這男孩是誰呀?”

我的腦袋仍然懵著,半晌沒有回答,小波拽我的手,“他是誰?”

“我同學。”

小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醉醺醺地說:“別和他來往,這人不是個好東西。”

我笑起來,滿心難言的惆悵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一半,人真是眼睛長在自己頭上,只看見別人長得黑。我沒好氣地說:“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好人這會應該在家裡待著,而不是在這裡灌酒抽菸。”

小波剛想說話,一個人從包廂裡鑽出來,跟發了羊角風一樣,半裸著身子在樓道里來回狂奔,一面大叫“小波”,發現他站在這邊,立即要奔過來,小波喃喃罵著,迎了上去。

我一個人從歌廳裡出來,經過租書店時,進去租了兩套瓊瑤的書,打算挑燈夜讀。

走出租書店,竟然看到張駿站在路邊。

我沒理他,徑直走。他堵到我面前,“你別和烏賊、許小波玩,他們不是好人。”

今兒晚上怎麼了?怎麼全都變成壞蛋了?

我一揚下巴,“你管不著!我愛和誰玩就和誰玩。”

張駿竟然開始學會控制脾氣了,沒有像以前一樣扭頭就走,反倒在耐心地勸說我:“我是為你好,你是女孩子,最好別在外面瞎混,你要是沒朋友玩,可以去找關荷,她人很好。”

我傷怒交加,瞪著他問:“你算我什麼人?我需要你為我好?就你這樣還來教訓我?”

尖酸的語言堵得他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