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跟著進了一回公府——拜見了一回幾位太太,至於奶奶小姐們自然不能見到,這也就罷了。
幾位安家小輩男兒就忍不住道:“好個少年將軍!到底沒見過他打上沙場,只看這氣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了。常說九邊男兒重義氣,輕錢財,軍戶子弟更是一身熱血,滿是鋒銳。沒見過別人,只見這位周小將軍就知道了。”
另一個也道:“怪道叔叔說想要把家裡的姐妹下嫁,這樣不凡的人物,不說將來必定有出頭之日。就是沒得風雲際會化作金龍,與之結交也是讓人覺得是心折不已了,至於旁的,自然就是靠後了。”
周世澤可不曉得他能在一幫王孫子弟那裡這樣招人待見,他還頗覺得自己因著太原那邊狗屁倒灶事兒心中煩悶面色不虞是不是太過冷淡了。其實他自己還覺得自己正是一個平易近人豪,爽好交際的呢。完全不知他在一幫夥伴眼裡是有多難搞。
自安應櫸帶他拜見一回家裡人後便安排他在自家外院住下了,反正這裡本就備著待客的院子,他住進來也便宜。
這樣的待客院子都是有角門可以出入外頭的,倒是十分方便。周世澤是一個最自在不過的人,住在人家地頭也不見一點拘束,平常不再軍營裡時候的懶散都顯了出來。除了每日雷打不動的練武,喜好睡懶覺,喜好美食好酒都沒有一點掩藏——難為他一個外來客人,能人家送來早飯了還不起。
他想的簡單,安將軍反正是喜歡他的,也知道他是個什麼人,這時候何必裝腔作勢。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難為自己了,怎麼隨心意就怎麼來就是。
這幾日他都是在金陵自在閒逛的,只是趣味不多。小順兒是他小廝——本來小順兒是他家家將出身,只是他家只有他一個獨苗,他還是遺腹子,他便讓他做了跟隨小廝,算是一番特殊照顧了。
小順兒覺得這金陵比太原熱鬧有趣,就是街面上賣翠花的女孩子也比太原的水靈好看——這是江南女孩子更會打扮的緣故。可是周世澤就覺得平平了,他又不愛這些,倒是這些日子找了許多好酒樓吃飯,別的就罷了,酒水太軟。
他見小順兒為了半錢銀子在那裡囉裡囉唆便不大耐煩,乾脆上前替他付錢。本以為這是好事兒,沒想到這小崽子居然有話說:“少爺!可不能這樣呢,老爺當年就是最節儉的一個,一兩銀子能當二兩銀子,不然也掙不下這份家業。要是知道少爺成了敗家子,可不是要罵的。”
周世澤只是冷笑一聲:“你才多大?比我還小了六歲,你見過我爹做什麼,他不在的時候你還在哭著玩兒。”
小順兒卻是一本正經道:“我雖不記得老爺的的樣子了,但是府裡的叔叔們誰不說?從來唸叨著,就是不想知道的也知道了。我本心裡敬佩老爺,那樣會生髮,把府里弄的那樣紅火,少爺可不能讓老爺的辛苦白費了。咱們就要從這小處起,可別看不上這半錢銀子——放在錢莊裡,要多少銀子一年的利錢才有這麼多?”
周世澤自然說不過這個從來絮絮叨叨的小跟班,不過他只是放開手一把把小順兒脖子勒住,小順兒便一句話也不能說了——周世澤手上勁兒死大,小順兒又是手上東西累贅,撲騰掙扎也只覺得勒住自己的不是少爺的手臂,而是一座大山。
見小順兒要一口氣上不來了,周世澤才施施然放開手,大覺自己大度,假裝板著臉道:“服了沒有?”
小順兒先是退後幾步,覺得穩當些了才道:“服氣個鬼呀!少爺說不過就來這一招,我這些年老長不高就是壓地厲害了!明明是少爺放賴來著!”
周世澤從來聽不到那些不合他心意的說法,只知道這是小順兒還沒服氣,於是一樣的事兒又做了一次。小順兒總算想起了以往,哪一次不是他說了‘服氣’這才能消停。雖然心裡慪氣,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果斷在下一次道:“服氣了!!”
小順兒揉了揉脖子,眼淚都出來了。周世澤看不見他的樣子,只是自顧自興高采烈道:“走,帶你吃好東西去!爺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金陵最好吃的黃鱔煲要去東風園裡去,這時候去倒是能趕上晚飯。”
嗯,到底沒能趕上晚飯。
這是周小爺把這東風園想的簡單了,他哪裡知道東風園是戲園子,也提供飯菜,這黃鱔煲就是其中招牌的菜色。他聽了一個名號,還以為人家是館子呢。更要命的是這東風園最近正在場場連演玉春堂的《牡丹亭》,一票難求,以為能去了就能吃飯?做夢!先買到票再說罷!
不過周世澤是什麼人,這時候想要吃這黃鱔煲,那就是天王老子在跟前也有吃上。只在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