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帥大營,你退還是不退?
易彪豁出去道:不退!就算你能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我只要踏平你的主營,剩下你自己也無法久戰!
謝藝撫掌笑道:好漢子。但我除掉你的巫師,你還能指揮如意嗎?
我巫師數量不少,而且都在陣後,有重兵守護。待我踏平你的主營,你也未必能殺盡他們。到時我大軍迴轉,前後合擊,你若還戀戰不退,只怕連你也走不脫。
謝藝拔出刀,微笑道:要試試嗎?
尖銳而冷硬的銅鼓聲再一次響起,生著鬼角的武士從黑暗中湧出,最前面一名的肩膀又寬又厚,體型強健得如同一頭野牛。
正在喝水的武二郎扔下水囊,猛虎般朝最前面的鬼武士直闖過去,兩個山峰般的龐大身影重重撞在一起,發出山崩般的震響。
飛濺的血光中,武二郎臉色兇獰如虎,他手臂肌肉隆起,一手扳著鬼武士的鬼角,鋼刀捅進鬼武士腰間,然後狂吼著拔出刀,一刀斬下鬼武士的頭顱。
謝藝眉角微微跳了跳。武二郎一直在最前方廝殺,此時雖然兇悍如故,但已經是強弩之末,否則起手一刀就足以把那名鬼武士攔腰砍斷。
從遭遇圍攻到現在,他們已經與這些悍不畏死的對手搏殺了一個多時辰。如果不是他們突圍成功,從大廳轉戰到這處只容兩三人通行的洞窟據險而守,這支隊伍早已全軍覆沒。
崩一枝短弩飛入黑暗,隱約能看到遠處一個披髮的巫師頭顱骨猛地向後一仰,跌倒在地。
小魏拿著射完最後一枝弩矢的弩機,抬手往洞壁上狠狠一磕,把這支陪他走過整個南荒的弩機砸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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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遠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朝謝藝投去佩服的一瞥。就憑自己這些人,能在鬼武士的圍攻下撐這麼久,謝藝功不可沒。最危險的一次出現在轉移途中,花苗的族長蘇荔突然離開隊伍,被鬼王峒的戰士包圍。武二郎狂性大發,花苗人也亂了陣腳,若不是謝藝單刀闖陣,衝亂敵人的攻勢,他們這點人早被敵人一口吞下。
祁遠最佩服的還是謝藝的眼力。那個總是淡淡微笑著的男子,對他們的瞭解似乎超過了他們自己。對每個人的實力深淺都瞭如指掌,並且在合適的時間做出最恰當的調整。
如果說最初完全是抱著捨命的念頭,現在祁遠已經開始相信,在謝藝的指揮下,他們憑藉這一點人手,也能支撐下去,直到打倒最後一名對手。
黑暗中忽然掠出一條黑色的長鞭,猶如夜的觸手,翻滾著捲住易雄的腰身,然後揮起,在空中微微一抖,以狂猛的力道甩上洞壁。那名擅長照料馬匹的軍漢來不及脫身,就被撞得頭破血流。
陰影中灑出一片刀光,凝羽總是在沒有人能夠預料的位置出手,一刀挑開長鞭,救下重傷的易雄,隨即沒入黑暗。
我去瞠陣。
謝藝拔地而起,朝陣後那個臉色發藍的漢子掠去。閣羅臉上的肌肉一陣抽動,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男子簡直成為他的噩夢。每次他出手,自己的脖頸都能感受到他刀鋒的寒意。
謝藝身在半空,忽然彷彿聽到什麼聲息,身形陡然在半空一頓,就那樣懸在空中,接著返身朝洞後折去,喝道:易彪!
易彪聞聲立刻搶上,擋住謝藝留下的缺口。
謝藝身影微閃,輕煙般消失在洞窟深處。誰也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離開,但每個人都知道最艱苦的時候來了。
吳戰威扶著祁遠的肩膀站起來,吼道:拚了吧!
卡瓦兩手握緊刀柄,叫道:拚了——拚了!商隊中所有能動的漢子都支撐著爬起來。
朱老頭面無人色,彎著腰鑽到岩石後面的縫隙中,只伸出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眾人這時才意識到,謝藝的出擊至少為他們減輕了一半的壓力。謝藝一退,每個人的壓力都陡然增大一倍,連凝羽也無法再像往常一樣隱匿形跡,被迫現出身形,與武二死死守住洞窟入口。
閣羅無由地鬆了口氣,他額頭被硬物撞破,血跡斑斑,陰沉著臉大聲下令,鬼武士凌厲的攻勢如同海浪,再次朝這支傷痕累累的商隊撲來。
易彪的鐵盾已經碎裂,手裡的鋼刀也換了兩把。在鬼武士強大的壓力下,每個人都在拚命支撐,任何一個人的倒下,都可能造成整個隊伍的崩潰。
雲蒼峰微嘆一聲,摘下腰間翠綠的玉佩,用手指摩拭片刻。一層白色的光幕從玉佩上緩緩放出,圓球般擴張開來,將負傷的眾人罩在其中。
朱老頭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烤熟的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