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呢?”那女子語調略顯生硬,吐字時舌尖捲起,有種奇特的韻味。
“仵作已經看過了。”褚衡不敢怠慢,回覆道:“房內共有屍七具,俱為女子。
現已經查明,四具為婢女,其中三婢喉中有傷深一寸七分,系割喉至死;另一小婢衣衫零亂,喉間有青黑色指痕,下體有精流出,系被人姦淫時扼喉至死。另外三具為徐府少夫人及兩妾,皆身無寸縷。兩妾臥於榻上,四肢、頸、腹、陰門俱有傷。少夫人被縛在梁間,身體懸空,遍體鱗傷,系被人輪番姦淫後吊起虐殺,辰時前後方才氣絕。““子時到辰時近五個時辰,為何周圍無人察覺?”
褚衡道:“可能是此地離河甚近,周圍人家稀少。”
那女子攤開手,白紅掌心放著一枚黑黝黝的釘子。
那些釘子看起來很原始,通體呈四稜的錐形,作工粗糙。程宗揚心裡嘀咕:幾枚釘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褚衡卻神情一震,“這是哪裡來的?”
“榻側落了一枚。”那女子冷冷道:“建康的刑案差吏怎如此粗疏?”
褚衡汗顏道:“泉捕頭教訓的是。在下立刻讓人清查周圍的馬蹄印跡和鐵器坊。”
那女子間道:“被吊起的女屍是怎麼死的?”
褚衡振作精神。“少夫人周身有傷四十餘處,在下推測,也許是賊人拷掠尋求財物所致。致命傷應在兩|乳的刀傷。”
那女子一雙妙目停在褚衡身上,良久道:“建康的差吏太令我失望了。那女子臍下微有血出,分明是生前被人用銳物從陰門刺入致死。那銳物長三尺四寸,略呈弧形。
立刻去查詢類似的器具。“
說罷那女子按下斗笠,閃身離開內院,從頭至尾都沒看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呼了口氣。“這女的是誰?”
褚衡老臉發紅,苦笑道:“泉玉姬。長安六扇門的兩名女捕頭之一。”
褚衡身為從六品從事,屬於辦理刑案的高官,這時被那女子一番抨擊卻沒敢還半句口。程宗揚不解地問追:“我還沒貝女人當官,她們怎麼也能當捕夥?還有,長安不是在唐國嗎?怎麼能管到你們晉國來?”
“長安六扇門是六朝捕快的總部,泉捕頭是長安六扇門刻意栽培的高手,年紀輕輕就破了幾樁大案,當上捕頭。”褚衡道:“她這還算客氣的,換作別的幾位捕頭大爺,罵得狗血淋頭我們也只有聽訓。說到底還是小的無能,丟了晉國差吏的臉面。”
“既然是總部,怎麼不設在洛陽?”
褚衡知道他來自荒僻之地,也不以為意,笑道:“洛陽是天子治下,在尚書檯設了二千石曹主管天下刑獄就夠了。六朝只有唐國和宋國設有刑部,像辦案這種不入流的細務,當然是我們這些小的來幹了。”
褚衡嘆道:“若不是泉捕頭慧眼,差點漏過這條線索。那些賊人把徐府的妻妾從各房擄來,又釘死門窗,然後下手,明顯是有備而來,目的絕不是勒索財物。”
“程少主,”褚衡歉然道:“小的要到房內看看,就不陪少主了。”
回到車上,程宗揚神情立刻冷峻下來。
滅門的兇手是恆歆那幫惡少無疑,連刺死徐府少夫人的兇器自己也能猜到八九分——蕭遙逸手裡的龍牙錐!
這些惡少報復起來有夠狠毒,知道徐敖避禍在外,竟然把他一家殺絕,不留絲毫退路。
“大笨瓜,”小紫嘲笑道:“你又嘆氣了。”
“唉……”程宗揚長嘆一聲,“這幫人也太狠了。有仇報仇就是了,何必連無辜人也殺。”
小紫撇了撇嘴:“如果姓徐的贏了,才不會跟你客氣。雁兒、鶯兒她們肯定要被斬首,說不定連我也要被他們殺頭。”
“殺妳?妳在說夢話吧?姓蕭的小狐狸都沒妳壞心眼兒多。這世上誰要能殺了妳,我立刻給他磕頭叫師傅!”
小紫踢了他一腳。程宗揚揉腿琢磨片刻,然後道:“不行,我要找那隻小狐狸。
他用龍牙錐是什麼意思?想害我也不用這麼早下手吧?““安啦。”小紫道:“誰都知道你把龍牙錐送給王處仲。他這麼做,是看琅琊王家置身事外不順眼,想把他們也扯進來。王處仲本來就因為鎮東將軍的位子和徐老頭有芥蒂,現在又成了徐老頭的殺子兇嫌,最好是他自己拒詔,辭了鎮東將軍,讓小狐狸他們的人坐上。”
程宗揚聽得頻頻點頭。“死丫頭,門兒清啊,妳是不是跟小狐狸聊過?”
“沒有啊。”小紫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