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之上。不但力道、方位妙至毫臻,難得的是這小子從頭至尾手指都沒有沾到半點汙物,就把一條大魚處置乾淨。不知道他行事是不是也是這般手法。
程宗揚讚了一聲,笑道:這魚鮓的作法,不會是皇圖天策府教的吧?
謝幼度將魚鮓放入甕中,用絲巾抹著手指道:程公子訊息倒靈通。
誰不知道謝公子從皇圖天策府一畢業,就找了份好工作。鎮武將軍——算是北府兵的總裁兼執行董事吧?
謝幼度偏頭想了一下,莞爾道:程公子說法有趣。
你哪兒知道找工作辛苦。程宗揚開了句玩笑,然後打量著他,這麼年輕就當總裁,即使在謝家,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了。
謝幼度眼中露出一絲傷感,他長嘯一聲,彷彿要抒盡心中鬱氣,良久才道:怎比得了藝哥?
程宗揚眉頭微動,問道:你來找我,是因為謝藝?
幼度奉叔父之命而來,藝哥的屍骸已安葬臨安,不好打擾。但藝哥的刀尚在尊處,還請程公子賜還。
謝幼度說的叔父就是晉國的太傅謝安石,他不稱太傅,而說叔父,已經表明此行純為家事。程宗揚不甘心地問道:就這個嗎?
當然。謝幼度眼中光芒微閃,反問道:程公子以為呢?
程宗揚抱起手臂,我還以為你來幫我們打宋軍呢。
謝幼度好奇地問道:程公子為何會有此想法?
江州再怎麼說也是晉國的地盤吧?宋軍大兵壓境,你們政府軍也不管?
賈太師已經致書丞相,宋軍只是過境,沿途秋毫無犯,退兵時更不佔我晉國一尺一寸土地。
就算他們不佔土地,打仗總是要死人吧?
江州哪裡還有我晉國的百姓?
謝幼度談吐溫和,這句反問卻鋒芒畢露,讓程宗揚感到不好招架,只好避實就虛地說道:小侯爺總是你們晉國人吧?
謝幼度豎起手指,按了按嘴唇,問道:你覺得他會死於敵軍之中嗎?
程宗揚啞口無言。
謝幼度道:藝哥身無遺物,若以此刀見贈,謝氏闔門都多謝公子盛情。
程宗揚苦笑道:本來就是你們謝家的,還給你好說,只希望你別背後給我一刀。
謝幼度對他的擔憂一笑置之,然後抬起手掌,一言為定。
兩人擊了一掌,接著蘆葦蕩中劃出一條小船,謝幼度收起釣杆,登上小船,一面道:那簍鱸魚,便送予程兄嚐鮮。
我還以為你會把那甕魚鮓送給我呢。
謝幼度微笑道:拙荊最喜歡我親手作的魚鮓,此事恕難從命。說著拱手遠去。
程宗揚也沒指望北府兵真會幫自己打宋軍,能用一柄刀換來謝幼度不侵犯江寧的承諾,這筆賬也劃得過,至少斯明信和盧景的兩個營可以調回江州了。單靠兵力與宋軍死磕,縱然能勝也是慘勝,他有種預感,決定江州之戰勝負的,不在戰場,而在於戰場以外。
作為一個小商人,能一手推動這場用錢銖為武器的戰爭,對自己的誘惑力比沙場爭鋒更強烈。
江州之戰的後顧之憂就此解決,程宗揚拿起魚簍,一身輕鬆地跳上船。
第五章
程宗揚從碼頭下來,一群人從城中穿過,朝西門的碼頭趕去,為首的正是雪隼傭兵團的副團長石之隼。程宗揚打了聲招呼,隨口道:石團長,這是往哪兒去啊?
石之隼道:晴州送來一批武器,我們過去接收。
武器一個月前就已經備齊,怎麼這會兒還有送來的?況且要接收也應該是星月湖的軍士出面,為什麼會找傭兵呢?
石之隼看出他的疑惑,笑道:這批武器是我們薛團長找門路私下購來的,都是守城利器。其中有兩架大弩,專門用來對付攻城的巢車,我向小侯爺說過,準備安置在南門一帶。
大型弩機制作複雜,尤其是承力的弓臂和絲絃,尋常的工匠根本無從入手,選用的材料和製作方法,更是軍中絕密。
程宗揚道:薛團長竟然能買來守城弩,門路不是一般的廣啊。
哪裡比得上公子?石之隼指了指腳下計程車敏土碼頭,嘆道:石某足跡踏遍六朝,從未見過這種東西。論起守城的功效,這士敏土比起兩架弩機,強上何止百倍!而且弩機只是攻殺之具,又怎比得了士敏土用途繁多,用來建樓築路,不啻於點石成金。
石之隼眼光倒不錯,這句點石成金,一語雙關,一方面說士敏土堅如金石,一方面也暗示用士敏土可以換來大筆金錢。程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