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肯用心分辯。
蘇玟漸漸收了淚,推開母親去關門。
“怎麼會這樣?”她母親仍在淌淚,跟著她身後喃喃地說,“玟玟你為什麼要同他發脾氣,現在你已經這樣,人家肯來找你總是讓步,你這孩子,怎麼還要……”
“媽!”蘇玟嘆,“既然知道我已經這樣狼狽,還有誰會來看我的眼sè,他是來要房子的,明天起我還是去找工作吧,如果那房子也出事了,咱們倆只也有喝西北風了。”
“什麼!”蘇太太這才完全驚呆,張口結舌地看女兒,“他要那房子做什麼?他有了你爸爸的公司,我們卻只有這一套房子收租!”一想到要生活艱難,腦中一熱,再也不顧女兒面子,拉了她手又哭又罵:“這就是你找的男人?簡直禽獸不如!你真是瞎了眼了……”
“是,我瞎了眼,我還是個瘋子!”蘇玟頭痛,一整天下來所有新創舊疾全發,她抱了頭彎膝蹲下去,開始尖叫,一聲高過一聲。
蘇太太被她叫得害怕起來,反而自己住了口,唬得又去勸她:“沒事的,沒事的,玟玟,快別叫了,別人會聽到的。”
可是蘇玟哪還會怕人聽到,她緊緊抱住頭,閉眼,對住黑暗狂聲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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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人確實經歷一個時期,不是一件可以紀念的事物】
傷心無用,只要腔子裡有這口氣,人永遠需要為下一步打算。
平靜下來後,蘇玟打電話退了一週兩次的心理諮詢,穿上一年前的套裝,去找工作。
鏡子前才發現自己真是胖了許多,裙褳拉不上去,窄身西裝鈕釦如牛郎織女遙遙不可及,面上面板乾澀無光,脂粉也吸不牢。根本不可能再用啞光淡sè口紅,於是狠狠地塗抹鮮豔玫紅系列,換上套深sè寬身套裝,往鏡子前挺胸吸肚一立,果然風韻猶存中年美婦一名。
嘆氣,皺眉,還是出了門。
蘇太太一直在旁邊看她打扮,不住追問:“玟玟你行不行?已經一年多沒有工作了,還記得以前的功夫嗎?”
蘇玟苦笑,以前?蘇太太還以為她是年薪十萬的高職,這份工作月工資才一千五百塊錢而已,說得好聽點是經理助理,可在那個關係群狹小的行動空間裡,她只須往返於影印打字泡茶同檔案整理。
嘴上還是婉轉保證,順手取了包袋出門。
在門口,忍不住回頭笑一笑,媽,你放心,至少那裡不會有人知道我的病。
蘇太太一怔,立刻臉上有些訕訕地。
工作的確簡單,是個國營小公司文書管理部,連打字影印泡茶工作也不大有,一共只得幾個員工一個科長,一個部門就是一個小社會。
“蘇小姐這麼年輕漂亮,又會英文懂財務,怎麼會到我們這種小企業來工作?”戴眼鏡外表斯文的老職員方華笑嘻嘻地問她,玻璃鏡片也擋不住猜疑好奇。
蘇玟敷衍道:“我最怕有壓力,工作輕閒點才好。”
“對呀,女孩子重要的是找個好丈夫,蘇小姐年紀也不很輕了,大概已經名花有主了吧?”高嗓門的許大姐諂媚地向她一個勁的笑:“看你這身衣服就知道啦,雖然我不懂行情,可我知道,這一定是名牌!”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幫襯著繞她的來歷,蘇玟只是微笑,轉頭問:“丁先生是我們的幹事吧?我應聘時好像見過一面?”
小市民也好,長舌婦也罷,總比那些表面清秀高尚暗地裡刀槍俱利的面孔容易相處,她心安理得的做自己工作。
可是,立刻便發覺不妥。
等幾天的新鮮客氣過後,尤其當眾人都明白她並沒有什麼厚實背景,於是大家全換上真面目,許大姐之尖刻潑辣、方華之老練刁鑽,連外表沉默的丁詠也會露出偏激憤慨情緒。
蘇玟這才明白,原來同小人物打交道最是傷筋動骨,她既舍不下臉面同他們潑口大罵,又面紅耳赤地說不了道理,幾星期後,初來時的一點熱情活力蕩然無存,原來在這裡並不需要幹勁十足,所謂做多錯多,而年紀資格最輕的她,根本錯不起。
他們的口頭憚也各有不同。
許大姐常常說:“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管檔案整理,小蘇你別來問我。”可是倘若蘇玟一點做不周全,她立刻跳出來大叫大嚷:“咦,雖然我不懂,可我知道這種事情應該……”
於是方華不知從哪個角落走出來,認真點頭:“的確的確,許大姐是很有經驗的,許多事情不是大學生就能做了,工作上靠的還是經驗。”
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