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臉色活下去,可是偏偏是她讓我必須卑躬屈膝!”她忽地揚起蒼白的面容,彷彿盲人一般,眼睛裡紛亂麻醉的空洞汩汩地迸發出來,微弱地笑著:“這樣靠出賣自己出賣別人生活,是不會幸福的,所有人都這麼說。可是他們在這麼說的時候,卻從來不會低頭看看被生活遺棄,被人踩在腳下的人。我不想看看人臉色活下去,可是你是警察,你有你的職責,所以,為必須讓自己解脫……這是最好的辦法……”“每次看到她,我就就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以屈辱的姿態委身一個男人,僅僅是為了錢,僅僅是為了錢而已。每次每次……在對著她,在她面前,我完全感覺不到自己會幸福。生下來沒有一件是好事,我從來沒有求她生下過我,為什麼我要出生,為什麼我要承受這麼多痛苦……所以只要她消失就好了……這樣就好了,這樣即使徐俯倒了,我們也能像普通情侶那樣過著柯達廣告裡那樣的生活了,對吧?”魏小虎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眼睛因而感到刺痛。她低低地笑著,細微的顫動都毫不掩飾地傳遞到手上。而她壓抑在笑容下的東西,讓他呼吸維艱。第一次見到她也是這樣,沒有一個人,僅僅是一個身影,僅僅是一個身影,就有這樣的孤獨。那時,他不知道她是誰,他只是單純的愛著她。她也是……像是從一個冗長無由的夢境中醒來,夢裡她回眸一笑,重重疊疊的都是淺淡的不著痕跡的快樂。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她的手段,但卻是最真實殘忍的手段,他無法拒絕。恨意恍如毒,春筍般冒出,一點一點蠶食了他的心。於是,他點頭。“我知道了,綠綺,我知道了……”只能,落荒而逃。綠綺眯起眼睛看著門,慢慢微笑了起來。“謝謝你的幫忙呢,媽媽。”躺在病床上女人依舊容顏安詳,帶著淺淡恬靜的笑容。回到了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悄悄的上了樓,臥室的門是緊閉的,綠綺卻忽然有種預感,動作頓了頓,輕輕推開門。窗扇緊閉,陽光在玻璃窗上流淌,形成無比優美的圖案,還透著一股特殊的涼意。徐俯坐在窗前的躺椅上,聽見她的腳步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開口道: “去哪裡了?他們說你去找過我。”緩緩走到他身邊,徐俯向後一仰,抬頭看著她,神色平靜。“我……”光線從敞開的視窗投射進來,徐俯的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清清楚楚,笑意從他細長的眼角泛出來,。
但綠綺卻一下子冷到了心底。
徐俯在微笑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的心情。可能是心情正好,也可能是狂怒的前奏。他的眼深邃得讓她看不透,越看不透越心驚。冷汗一點點滲到掌心中,思量了又思量方才道:“你知道魏小虎是警察嗎?”眉宇間連一絲驚訝都沒有,徐俯兩手交叉著胸前,似乎在欣賞著什麼,臉上甚至是一副興趣盎然的表情。“怎麼了?”他的瞳仁因為聚光而收縮,彷彿是蔓延的黑色像毒藥一樣麻痺了她……到底安排了怎樣的毒計,這一場狩獵,他和她各有幾分勝算?他根本無須這樣漫不經心的,欣賞她的膽戰心驚。因為在他面前她除了低眉順目,若無其事,似乎什麼都不能做。路已經一步一步他鋪好,除卻前行,他們都轉不了彎,回不了頭。她不能輸,也不可以輸。所以只能按著他的劇本往下演,演好了這出戏,用盡了再殺死他,她還是可以贏。所以她緩緩地笑了:“那就是知道了。”“把一隻野性未馴的老虎養在身邊,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不是嗎?”至高無上的,尊貴的,自私的,殘忍的口吻。狗也好,虎也好。在他的眼中都是草芥罷了。徐俯在她耳邊說話,兩人的距離一時極近,近得兩雙眼第一次不及防備的望入對方,剎那間直達內心。“你要做什麼?”不詳的預感自綠綺心頭湧出,他的眼太冰冷太決絕幾乎沒有一絲光亮。“沒什麼。”極其自然的吻,甚至心跳都沒有加快。唇與唇相接,說不清是誰在施與誰在承受,這一刻,他們彷彿一體。親吻對方就是親吻自己。魏小虎的動作很快,綠綺也在小心翼翼的進行。這是一場遊戲,生死之間的遊戲。然而正當這個遊戲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卻傳來徐俯的徐亞父親去世的訊息。據電視上報道,徐亞去世得很突然,心臟病突發,永遠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徐俯並沒有參加任何一個悼念他父親的儀式,平靜的看不出絲毫悲傷的端倪。連整整一個月和他在一起的綠綺,都看不出他有任何異常。直到某一夜。還沒有到天明的時候,窗外暗沉沉的一片。
綠綺醒來的時候,還有一半神智沉在深深的夢裡。身旁是空的,書房的門是半掩著的,透出了些許光亮。推開門,綠綺看見徐俯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所有的窗戶都開著,窗簾被風吹得打在牆上“撲撲”作響,他一動不動。那身影,竟有著說不出的孤單……玻璃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