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錚啊,終於不用再等待什麼了吧?就由著他吧,當年還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她便敢坐上他的馬,不也是因了那一眼的悸動嗎?
就由著他吧,當年的奉陽節,她的婚事已訂,卻仍舊被他牽著手逃開了那一市的燈火通明而撲向未知的前程,不也是因了那一眼的悸動嗎?
就由著他吧,當年在京城外,被離睿吻住的那一剎那,心中如死灰的痛寂無人得知,不也是因了那一眼的悸動嗎?
就由著他吧,當年得知哥哥親手殺了他的訊息,那種累,那種鋪天蓋地的倦,那種大局已定、生無可戀的絕望,不也是因了那一眼的悸動嗎?
蝴蝶泉邊的那個下午,那個騎馬的黑衣少年,那個美麗的木蝴蝶,誰知道就已經是註定,就已經是一生了。
寧錚,我最愛的人,是你。
如果木蝴蝶似你一片新綠,那新綠,就是天下。
106番外:婉兒篇
有的人從一生下來就註定了榮華富貴,萬千寵愛於一身。
而有的人卻註定了當一輩子丫頭,即使她再怎麼努力也都只是個丫頭。
這也許就是命。
入宮之前,我不叫婉兒,我的名字是曾繡兒。
東陽候府的花園裡,我站在梨花樹下,張開雙臂,任由如雪的梨花慢慢的飄落在衣袖上,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也很美。
“繡兒姐,你在發什麼呆?”小清的聲音傳來,站在我面前奇怪的問著。
我回過神來,睜開眼睛朝小清笑了笑:“不告訴你!”
的確,我不能告訴她,也不能告訴任何人。若是被別人知道了,我恐怕再也不能偷看到世子在這梨花樹下習武了吧。
世子……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完美的男子存在?
他習慣穿淺色的衣服,永遠神清氣爽。他在候府裡是不大愛講話的,聽王嫂說,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又這樣和氣的,整個大明都不多見。
我經常見到世子,就是在這梨花樹下。
那時我在候府已有幾年了,不做別的,只做繡工,候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喜歡我的繡品。我最喜歡為世子縫製衣裳。世子有多高,穿多大的碼子,我閉著眼睛都縫得出來。
世子喜歡在梨花樹下練劍,他手裡的長劍翻飛著,他的身形跳躍著,與白梨花瓣交融在一起,不知道是白梨映襯了他,還是他讓那白梨花沒有空自飄零。
我仍舊看得呆住了,世子的年紀應該和我哥哥差不多大吧?剛進候府那幾年,我習慣了同村的男孩子粗野的神情和破爛不堪的衣服。從沒有想過男孩子們原來也是有不同的,也會有那樣乾淨的面板、會有烏黑整潔的頭髮、會有那樣輕鬆自如,彷彿天下都在掌握之中的神態,而且,世子的唇邊,竟也有女孩子一樣的梨渦。
世子終於注意到梨樹下站著發傻的我,他的劍身一轉直朝我刺來。
我嚇壞了,看著那明晃晃的劍,手中的繡匣不由自主的落了地,針線四散開來。
“哈哈!你這丫頭好小的膽子!”世子開心的笑了起來,收起了長劍,從懷中取出白色絲帕輕按著額角的汗水。
“參見世子。”我顧不得撿針線,只是急忙施著大禮,畢恭畢敬的說著。
“起身吧,你手裡拿的什麼?”
“奴婢為世子繡的絲帕。”
“嗯,好啊。前些日到圍場獰獵的確是失了幾條帕子,剛好補上。”世子微笑著看著我。
我只覺得臉開始發燙了,埋下頭輕聲說著:“世子用得上便好。”
“哦。”世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也累了,你把我的劍送回房,順便和小路子說一聲,讓他來府門找我。”說罷,把劍放入我手裡,轉身離開了。
“是。”我輕聲應著,看著手中不輕的寶劍,心裡竟有種莫名的喜悅縈繞開來……
拿著世子的劍送回他的房間,進了那院子的時候,正碰上貼身伺候世子的小路子急匆匆的跑出來,差點兒和我撞了個正著。
“繡兒?”小路子見我,詫異的問著。
“嗯,我送劍回來,世子說要出門,讓你去府門候著。”
“是啊,我看著時辰也估計世子快出去了,繡兒,你自個兒把劍放進書房擺好吧。”小路子瞭解的點了點頭,一溜兒煙的跑開了,世子不喜歡等人。
我笑了笑,進了院子,和院裡的幾個丫環僕役打著招呼,她們都與我熟識。
世子的書房我也來過幾次,房間很寬敞,放置的書冊極多又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