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琅被我逗得直笑,一點都沒有往常的嚴肅。他今天打扮得很輕省,只穿了一件明黃色錦袍,不像是從前的新年正日,總是要穿上一重又一重的袍服,戴上沉重的玉冠。今天他甚至只是隨便戴了一頂網巾,雖然看起來還是衣冠楚楚,但要卻要比平時看著更……更年輕多了。
討厭,按照我們現在一個是自我囚禁,一個是被人軟禁的情勢來說,此時相見怎麼都應該是悽悽惶惶牛衣對泣,我厚顏無恥根本不怕敲打,氣定神閒也就算了。王琅居然一點都不擔心我,還這樣一派輕鬆自如地來和我話家常?
為了這個男人和姑爹鬧掰,到底值不值得呀?
我凶神惡煞地瞪著王琅,一直瞪到他站起身出了屋子,這才忍不住抱著被子傻乎乎地笑了一會,又趕快翻身下床洗漱換衣,讓宮人給我梳了一個稍微複雜一點的髮髻——天知道老長一段時間,我都是梳著兩條大麻花辮來著。等到我走到從前起居用的南次間,暖閣上已經擺設好了一桌子早飯,王琅就盤坐在炕上,笑吟吟地望著我。
“你昨晚怎麼不來。”我還是板著一張臉,緩緩走近了王琅,“害得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了年,連年夜飯都沒有吃。”
我一直是個言行不一的人——這我是承認的。
所以我一邊抱怨,一邊毫不客氣地賴到王琅懷裡,又抓著他的手,迫他像摸一隻貓一樣摸著我,又眯起眼睛不由分說地蹭起了他的臉頰。
王琅被我蹭得直笑,“蘇世暖,你是貓啊?”
話雖如此,他到底還是上下撫著我的背,和我溫存了一會,才催我用早飯。“再不吃,就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我沒有太多胃口,隨便喝了一碗豆漿,吃了半塊奶糕就算是吃過了早飯。一邊吃一邊不住地打量王琅的神色,揣測著宮外的動靜。
他是自己不願意出東宮來,並不是被皇上軟禁,到咸陽宮來看我,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事。王琅畢竟是將來的皇上現在的太子,只要有腦筋的人,都知道對他不能把事做得太絕。再說連王瓏都來過了,他要進來看我,別人還能說什麼?
這樣一想,挑大年初一而不是除夕夜過來,理由就明白得多了:除夕夜的時候,姑爹人畢竟是在後宮過年的,比不得大年初一,宮裡幾個重量級人物都要接受朝賀參拜,自然沒心思留意到他了。
“你還真沒打算出場呀。”我問他,“大年初一朝賀東宮,是大事呢。”
王琅看起來真是前所未有的年輕俊朗,他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神色間竟有了罕見的朝氣,而非是一向的冷淡矜貴。他興致勃勃地說,“老頭子就以為我總會顧全大局,在年前和他言歸於好的,所以一直挺著不肯低頭。”
然後——結果不就在眼前擺著了?
我忍不住就要笑。
皇上是玩了一輩子的無賴,一輩子靠無賴矇混過關,不知道解決了多少個難題。沒想到他居然也有被王琅的無賴給堵得上不上下不下的日子。
王琅的幾個兄弟,除了王瓏、王瓔、王玲之外,都是老實巴交扶不起來,出身也不大好的。也就是說,基本上都是端王那樣的老實人。而王瓏小打小鬧一番之後,顯然是放棄京城的遊戲,要去就藩了。王瓔呢,那個性子實在是登不得朝堂。王玲又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和哥哥年紀差得太大,背後的勢力也實在是太薄弱了一點,要爭是爭不過的。眼下皇上就是想要再抬舉一個人來敲打王琅,都抬舉不出來了。
東宮廢立,是國家大事,弄得不好,要天下震動的。
既然大家都清楚這一點,那麼現在就輪到王琅以自己的身份來要挾皇上,使皇上難受了。
“從前人家都說你好。”我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靠到王琅懷裡,在他耳邊呢喃。“只有我知道你是個壞胚子。現在好了,天下人都要說你是個壞太子,就因為和皇上置氣,硬是就病了……連大年初一都不肯露面,皇上的面子多下不來啊?”
王琅很無情地說。“我管他!”
他的手又要溜進我的衣襬裡,可大年初一白晝宣淫,總不大好。我趕快握住他的手,不肯他繼續下去。
他似乎也明白了過來,又慢慢地抽出手,淡淡地嘆息了一聲,捏住我的下巴,將唇印了上來。
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互相親吻了,即使在從前,其實也都很少唇舌交纏。一旦情動,多半就是直接……咳嗯,敦倫去了。
現在明知道今天不可以走到最後,就更覺得這片刻溫存,彌足珍貴。王琅一開始還維持著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