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見一面,也好,就好。
“跟我在一起有這麼無聊?”他微嘲,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相比之下,一向話很少的他倒變成了話多的那一個。
“不——不是,”她擺頭,笑笑,“你準備要結婚了吧?”
“也許,”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你會來嗎?”
“你要請我嗎?”
“我豈敢不請?你可是班長。”
她再笑開,“你還記得啊。”
“我沒失憶。”
“予為——”
“嗯?”
話在唇邊卻不知怎麼說,說了又能如何呢?“你要幸福。”千言萬語,千情萬緒,也只剩下短短的一句祝福。
“當然。”
“嗯——我走了,不打攪你休息。”這樣就夠了,她微微一笑,“再見。”轉身。
“向子紗。”他卻喊了她的名。
她身微顫,帶笑回頭。
“你不會再來了吧?”
她點點頭。
“也祝你幸福。路上小心。”
“好。”她笑容更燦了些,沒有讓淚湧出來往下掉。
“餓了嗎?”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耳邊的腳步停停走走,直到有一個跫音停在她跟前,有個人蹲下來,捧起她一直埋在腿間的臉,溫溫笑顏,柔柔問言。
她微微眨眼,是他。
她心頭有暖,展開笑,“嗯。”
他手來到她眼下,用指腹,輕輕拭著。
“我沒哭。”
“我知道,”他笑,“有點像熊貓。”
“熊貓是國寶。”她嘟了嘟嘴,“我好餓好餓。”
“我知道。”
“那些年;與他有關的點點滴滴,我從來都不敢去回憶,因為回憶,就代表成為過去,於是我將他安放在深處的角落,不去看,不去想,固守著,即使此後會有人住進來,他依然在那裡,直到許多年以後,我終記不起,哪怕直到那一天,我全部都忘記了,他還在那裡。這就是我,那些年,對他的心情。對他,我不能忘。心曾經這麼對自己說。”曾經與他有關的記憶,佔據了她整個年少歲月,輕輕的,軟軟的,想起來微痛,卻又暖,她捨不得放,更無法去忘。
“現在,我全部把它們拿了出來,回憶了一遍,然後,全部都遺忘。”一點片段都不留下,只剩空白,滿滿的只裝一個人。
“我都知道,”他握住她的手,觸感微涼,“要睡嗎?”
“嗯。”
他偏過身,輕輕擁著她,讓她依靠在懷中,把外套蓋在她身上,他探手進外套口袋,取出一朵微蔫的紅花,放在她手心。
她睜眼。
是扶桑。
“扶桑的花語——給你溫暖。可彤告訴我。”
“嗯,”她淺淺一笑,“初遇你,好像有個聲音在耳邊悄悄告訴我,一直告訴我,這個人,是好的,非常好,他像太陽一般的,又暖又好。”
“易,有些事情,我想得還不是太明白。”
“沒關係,我一直在。”
她握上他放在身側的手,閉上眼,“易,謝謝你。”
“子紗,謝謝你。”她的音,低,輕,卻全清晰在耳,他說著和她同樣的話,看到她流蘇遮眼,他伸手欲撥開,卻又想起樂樂說過她不喜人碰發,於是收回來。
未睜眼的她如有感應,把他的手按下,就在髮間,語輕輕,“可以的。”
這時,安靜許久的客車突然響起一段老老舊舊的旋律,惹得旁坐一個上年紀的大姐輕呼一聲,“啊,是這首歌!老公,你還記得吧?”
“記得,當然記得。”男人道,沉沉的笑聲含溫情,“當年我唱這首歌跟你求婚,你還笑我唱的是傷情歌呢!”
“沒錯,這時間真快啊,轉眼就過了二十年。”
“是啊,真快,還好你還在我身邊。”旁坐夫婦各自笑嘆,便不再言語。
平穩行駛的車窗外,蕭蕭風起,落葉飛舞。
秋天了,已經秋天許久許久了。
那個雋永而深情的女聲還在唱著——
因為愛著你的愛
因為夢著你的夢
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
幸福著你的幸福
因為路過你的路
因為苦過你的苦
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
追逐著你的追逐
因為誓言不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