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襄、劉敞輩不解洛鼎銘十有四月之疑,尤從來考古者所未到。
蓋著述之中,考證為難;考證之中,圖譜為難;圖譜之中,惟鐘鼎款識義通乎六書,制兼乎三禮,尤難之難。讀是一編而三代法物恍然如睹。聖天子稽古右文,敦崇實學,昭昭乎有明驗矣。
△《奇器圖說》·三卷、《諸器圖說》·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奇器圖說》,明西洋人鄧玉函撰。《諸器圖說》,明王徵撰。徵,涇陽人。
天啟壬戌進士,官揚州府推官。嘗詢西洋奇器之法於玉函,玉函因以其國所傳文字口授,徵譯為是書。其術能以小力運大,故名曰重,又謂之力藝。大旨謂天地生物,有數,有度,有重。數為演算法,度為測量,重則即此力藝之學,皆相資而成,故先論重之本體,以明立法之所以然,凡六十一條。次論各色器具之法,凡九十二條。次起重十一圖,引重四圖,轉重二圖,取水九圖,轉磨十五圖,解木四圖,解石、轉碓、書架、水日晷、代耕各一圖,水銃四圖,圖皆有說,而於農器水法尤為詳備。其第一卷之首,有表性言解、來德言解二篇,俱極誇其法之神妙,大都荒誕恣肆,不足究詰。然其制器之巧,實為甲於古今寸有所長,自宜節取。且書中所載,皆裨益民生之具,其法至便,而其用至溥。錄而存之,固未嘗不可備一家之學也。諸器圖說,凡圖十一,各為之說,而附以銘贊,乃徵所自作,亦具有思致雲。
△《文房四譜》·五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宋蘇易簡撰。易簡字太簡,梓州銅山人。太平興國五年進士,官至參知政事。
以禮部侍郎出知鄧州,移知陳州卒。事蹟具《宋史》本傳。是書凡《筆譜》二卷,《硯譜》、《墨譜》、《紙譜》各一卷,而筆格水滴附焉。各述原委本末,及其故實,殿以辭賦詩文,合為一書。前有徐鉉序,末有雍熙三年九月自序,謂因閱書秘府,整合此譜。考歐陽詢《藝文類聚》,每門皆前列事蹟,後附文章,易簡蓋仿其體式,然詢書兼羅眾目。其專舉一器一物,輯成一譜,而用歐陽氏之例者,則始自易簡。後來《硯箋》、《蟹錄》,皆沿用成規,則謂自易簡創法可也。其搜採頗為詳博,如梁元帝《忠臣傳》、顧野王《輿地志》之類,雖不免自類書之中轉相援引,其他徵引,則皆唐、五代以前之舊籍,足以廣典據而資博聞。當時甚重其書,至藏於秘閣,亦有以矣。《宋史》本傳但稱文房四譜,與此本同。尤袤《遂初堂書目》作《文房四寶譜》,又有《續文房四寶譜》。考洪邁《歙硯說跋》,稱揭蘇氏文房譜於四寶堂,當由是而俗呼四寶,因增入書名,後來病其不雅,又改題耳。
△《歙州硯譜》·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惟卷末題有大宋治平丙午歲重九日十字。考之陳振孫《書錄解題》,載有《歙硯圖譜》一卷,稱太子中舍知婺源縣唐積撰,治平丙午歲云云其年月與此相合,然則此即積書矣。中分採發、石坑、攻取、品目、脩斫、名狀、石病、道路、匠手、攻器十門,所志開鑿成造之法甚詳。蓋歙石顯於南唐,宋人以其發墨,頗好用之。土人藉是為生,往往多作形勢以希售。米芾嘗譏其好為端樣,以平直鬥樣為貴,滯墨甚可惜。而此書名狀門內實首列端樣,亦可以考見一時風尚也。《書錄解題》作《圖譜》,米芾亦稱今之制見《歙州硯圖》,而此本有譜無圖,蓋左圭刊入《百川學海》時病繪圖繁費,削而不載,今則無從考補矣。
△《硯史》·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宋米芾撰。芾有《畫史》,已著錄。是書首冠以用品一條,論石當以發墨為上。後附性品一條,論石質之堅軟。樣品一條,則備列晉硯、唐硯以迄宋代形制之不同。中記諸硯,自玉硯至蔡州白硯,凡二十六種,而於端、歙二石辨之尤詳。
自謂皆曾目擊經用者,非此則不錄,其用意殊為矜慎。末記所收青翠疊石一,正紫石一,皆指為歷代之瑰寶,而獨不及所謂南唐硯山者,或當時尚未歸寶晉齋中,或已為薛紹彭所易歟?芾本工書法,凡石之良楛,皆出親試,故所論具得硯理,視他家之耳食者不同。其論歷代製作之變,考據尤極精確,有足為文房鑑古之助者焉。
△《硯譜》·一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舊載左圭《百川學海》中,亦無序跋年月。皆雜錄硯之出產與其故實。中間載有歐陽修、蘇軾、唐詢、鄭樵諸人之說,則南宋人所為。然尤袤、陳振孫二家書目皆不載,或偶遺也。其書僅三十二條,不為贍博,採摭亦間有疏舛。如以端溪子石為在大石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