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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每天都在享受新鮮生活的男人發福了,白白胖胖的,像孕婦肚子裡的蛔蟲。

四月,東方先生的身體總是躁動不安,腦海裡每天飛速地搜尋著將要出現的新目標和新的戰場。他流著眼淚發誓,只要他活著,他就要把做人的快樂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他時時刻刻把快樂帶在身邊,想方設法讓自己每一天都在精彩中度過。

他給自己身體加了彈簧,只要有可能,他就準備往上一躍,彈跳出去,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他就單腿獨跳。環境給他們這樣的男人提供了很多跳的機會,就看誰跳得高,跳得遠了。除了自己的女人,他覺得世界上的女人越開放越好,這樣,他實施他的彈跳時就暢通無阻。他喜歡那些主動而不在“錢”字上和他計較的女人,但現在有多少女人會無緣無故地愛一個男人,並且是一個有婚姻的男人。愛情是什麼?愛情是一塊抹布。它可以在一瞬間發生,也可以在一瞬間消失。只要有女人和他談愛情,他保證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那塊抹布把自己抹黑了而逃不開身。昆德拉說:跟一個女人做愛和跟一個女人睡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甚至幾乎是對立的感情。東方先生把昆德拉視為自己的精神領袖。這種簡單機械的重複操作促進了速度的產生,那不過是在自己堆積的數量上又增加了一個。這個專門產生數字化的時代,而東方先生的身體飛速旋轉所產生的數字變化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稱自己的身體是一臺旋轉的機器,“數字機器”,壓在他身體底下的女人全都成了一次性消費品,如果要他自己掏腰包的話,他肯定把自己的頭縮起來,把它緊緊地藏在自己的胯下。但他也有機會不好的時候,在這個浮躁不安而又密密麻麻的社會網路面前,由於業務饑荒,有人誘使他在合同上簽字呢,這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享受一次性筵饕餮大餐了。為了物有所值,也為了填補由於金錢帶來的器官敏感程度的不同,他會合理地享受屬於自己的一分一秒。

在性愛問題上,他絕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感情,還有金錢。絕不。但東方先生的感情已經刻意地被戒嚴體制所控制,他既不想愛別人,也不想成為“被愛”,他越來越深刻地意識到,“被愛”已經成為現代社會中昂貴的“名牌產品”,他不會為了獲取“被愛”的高階商品,而付出高額的精神代價和肉體代價,更不會把一個女人栓在褲腰帶上向世人展示: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愛。他永遠不屬於某個特定的人,他屬於社會,屬於人類。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放縱自己,但僅僅是情慾,情慾之外的一切都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林夕陽如今躺在身邊,一動也不動,像一具躺在實驗室裡的屍體,周圍滿是射出寒光的解剖刀。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再一點點地往下滑……他粗暴地把她翻過來,扯掉睡衣。他把手伸過去,但落空了。

東方躺了過來,目光迷離地看著床上的女人,但馬上他感到他們中間多了一段不光彩的距離,平行地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就像兩條平行的火車軌道,在田野深處延伸,在荒漠裡穿行,無邊無際的荒漠不知伸向哪裡,水面浮現著不少動物腐屍以及發黴植物的護城河就消失在其中。

他又向她靠近了一點,試圖讓兩個冰冷的身體挨著。彼此的再次熟悉,往往還是得有個過程。那時候他們沒日沒夜地廝守在床上,把烏堡鎮搞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對方撕成碎片後再拿出來享用一通。但現在,他們遭到了生活殘酷的鞭打,每個快樂的開關都在這種鞭打下自動關閉了,它要靠外界的刺激才能啟動它。

林夕陽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她的身體在黑暗中保持著冷冷的抗拒。這樣折騰到後半夜,她正迷迷糊糊地準備進入夢鄉,她感到身體被人抱緊了,麻雀樣的尖嘴巴在她身上拱來拱去。配合著嘴唇,她的四肢開始滑動起來。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睜開雙眼,她嚇了一大跳。

她推開了他,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爬向牆角,在那裡蜷縮成一團,好像她面對的是一具剛剛從墓穴裡爬出來的血淋淋的死屍。東方聳了聳身體,林夕陽以為他要撲過來,便趕忙張開四肢在屋子周圍爬來爬去,像一隻在拼命逃命的動物,眼睛惶恐地盯著對面的男人。

別碰我。她臉色蒼白地蜷縮在牆角,渾身劇烈顫抖,你有毒,請你走遠點。

你瘋了。東方咆哮起來。

仔細看看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怎麼拉?但東方還是趕緊低下頭,他把自己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動用了嗅覺。然後他奔進衛生間,用消毒過的毛巾仔細擦洗身體的每個部位。過後,他當著她的面把那東西掏出來,放進一次性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