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的履歷說了一遍。

原來周升是浙江衢州府人,離著福建甚近。徐老二叫徐升,是湖南衡陽縣人,離著貴州也不遠。兩個主人都是候補,都是知縣,雖然貴州苦些,他老爺的脖子粗。兩個人一席話,早談了個易主而事的辦法,各人回去見各人的主人,說明白了。餘老爺也無可無不可,曹來蘇卻因為小輪船上的事是一件短處,落在周升手裡,巴不得他快去,也答應了。周升先同了徐升見過曹來蘇,也叫徐升同了去見餘老爺。

卻說餘老爺名念祖,是湖北武昌府人。他的祖上曾做過浙江的道臺,念祖靠著餘蔭,謀幹了一個海運的保舉,以知縣用。他因為在浙江年代久了,覺得較著別處便當。無奈,他有一個叔子在這裡候補,要回避,沒奈何就指省福建。今年剛剛二十一歲,是上年娶的親,到武昌來招贅的。新近是到京裡引見出來,想同著太太一同去到省,被這位老總留他多住幾天。好在限期尚遠,又是一水可通,所以就住了下來。現在是把徐升換了周升,還有一個家丁叫做江明,也是浙江人。當時,周升幫同料理行李,捆紮結實,擇定四月十五日黃道吉日起身。

這天是招商局的船開,餘老爺先到各處辭了行,就到船上來看著上東西。不多一刻,太太也來了,接著又是太太孃家的一班人來送行,男男女女混了許久功夫,聽得放氣,才紛紛上岸回去。餘念祖同著太太住的是大菜間,不到三天,已到了上海。早有接客的塞了一張春申福客棧的棧票,餘念祖收了,那春申福的夥計便來搬東西,又有江明、周升看著發了去。餘念祖自同太太坐了馬車到棧房裡去了。餘念祖在上海來去多次,相好是極多的。祇因為同了太太,所以一處沒去,祇不過看看戲,吃吃番菜而已。耽擱了三天,就搭了招商局的船,到福州去。到了福州,先落客棧,慢慢的尋公館。一面就去參衙拜客,忙碌了幾天,都是照例的事,無庸敘述。

福建雖是東南一個大行省,但比起浙江來,究竟差得多,候補人員也著實的不少,牛鬼蛇神各有神通。餘念祖未到的時候,滿心高興,頗有躍躍欲試的意思。到過之後,大概情形看了一看,亦覺得望洋興嘆了。但他家裡還是個有家,尚不十分在意,以為是資格深了,再沒有不得法的道理。

周升是從小來過的,一切情形大異從前。又遇到一個親戚,姓梁,是從前跟了一位藩臺來的,後來就住在福建,開了一丬大裁縫店,本錢又大,手藝又好,各衙門的生意,自然都是他包了去,店裡的夥計用到五六十個。既是周升的親戚,餘念祖家的生意,自然也是他了。

光明如箭,已是三個年頭,餘念祖手頭漸漸的緊起來了。從來說的好,越有越有,越沒有越沒有。餘念祖手頭一緊,就遇事吝嗇起來。這裡制臺是非京信從不見面的,藩臺也是一個樣子,遇到牌期,先打發號房問明白,有公事沒有?沒有公事,一概擋駕。餘念祖是個候補的人,從那裡去找公事去?所以這些人,除掉到省見過一面,以後竟是人間天上了。臬臺外面似乎有點風骨,其實糊塗得很。人家要見總要午後一點鐘去,踫高興也許見見。就有一班不識進退的去求差使,臬臺也覺得煩了,也就學了撫、藩,以閉門羹相待了。首道是個具員,作不了一點主,見他也無用。首府是個好好先生,但是過於引嫌,非但不肯替人家說句好話,並且遇到上頭問起某人來,必定先說上一套極不堪的話,以示他大公無私的意思。幾處這樣一擠,可就拼成功一個賄賂公行的世界了。

周升看見老爺一天緊一天,也覺得發急,閒暇無事,便來找梁裁縫談心。說起他老爺的情形,頗有告假另覓高枝的意思。梁裁縫微微的笑道:“天下事除了死法有活法。像咱們摸不到個官做,也叫沒法,你們老爺既是個官,家裡也還有幾文,淨在這裡瞎混,這可不是個呆子?”周升道:“你說的好,終年上門不見土地,怎樣好呢?”梁裁縫道:“你們老爺一年要用多少錢?”周升道:“聽說要六百多兩銀子一年。”梁裁縫道:“三年就是二千,再三年就是四千哩。”周升道:“你淨照顧好話。”梁裁縫道:“我不說假話,三年後你才服我哩。如今這樣,算你老爺拼出三年的澆用,我可以給他去走條路。雖然不能說是一本萬利,這兩三倍的利錢是有的。”

周升道:“你的法子我曉得,不過是給你添些成本,好大大的開個裁縫鋪哩。”梁裁縫道:“我說正經話。我時常到制臺衙門裡去做生活,藩、臬衙門也時常去的,裡面老太太、太太、姨太太、小姐、少奶奶,沒有一個不熟。我抵樁著去多請幾個安,再沒有不成的事。要是你老爺相信,就請他先出上一張銀票,我看老弟的面上,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