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有些老者認出她來了,想親近了討句話的,被她凌厲的神情逼退。我站在她身後,驀然。
她緩緩踏進正門,嘴角彎曲,眼角卻似哭泣。不經意地抬頭,是葬禮。靈堂上掛著一位老者的遺像,光從照片上看,老邁但是精煉,眉宇間有黃婧媛咄咄逼人的神態。
“哈哈哈哈!”她走過去,直立於靈堂最中央,雙眼直勾勾看著遺像,倔強的眼淚奪眶而出。
人群裡有老態龍鍾的長輩,穿著極為講究,小媛小媛地喊木頭似的黃婧媛。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她果斷地走到後室。正常情況下,那裡安放的應該是死者的遺體,躺在貴的燒錢的棺材裡。人群議論紛紛,大部分都在譴責這個女人不孝,還有誰在竊竊地說是恨啊,愛啊這些普羅大眾生活裡的生僻詞,聽著像拍的沒完沒了又充滿了愛恨離愁的閩南劇。好事之徒對我指指點點,用有色眼光待見我。
剛剛那個穿著講究的大叔(或爺爺)緩緩挪動他勉強能走的身軀,忽的被一個青年男人攔住,兩人低頭在交談,那個年輕的面對我走來。原來是黃爸的一個男秘書,“簡小姐,你好!”
我禮貌性地與他握手,“叫簡單就好!”
職業性很強,他並沒有向我詢東問西。以禮相抱,我怕也不向他詢問什麼。心裡卻已經有了七八分答案。
接近中午的時候,黃婧媛才出來。滴水未進,臉龐清寡。在那之前,已經有類似服務生的人給我送了可口清淡的齋菜,我國部分地區習俗,親人去世時,給來參加葬禮的賓客提供齋菜,或忌葷,就是不知道黃婧媛的這位親人祖籍何在。
有一個小細節,我們進去時,沒有向死者致敬也沒有被家屬答禮。所以,很明顯,我身邊的這一位,對於死者來說不屬於賓客的範疇。
她乖乖聽從我的吩咐讓我開車。車好,引擎好的跟老式唱片機似地。“不要太難過!”這是下車前對她的安慰。
整臺晚會低階無趣,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做這樣的節目了,家庭作業式的。不過主持就是表演,臺詞庸俗的比小學生背《靜夜思》聽著更不讓人耐煩。
有個愛作秀的人想出一個獻花的低劣看著卻高貴的環節,正想著黃婧媛古怪的臉色,也就沒把心思放在那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上。
前臺臨時少了個優秀黨員,指導員讓我過去檢視一下。這事兒挺普遍的,好像哪兒有個缺,我就得去補那個缺一樣。誰授予我‘替補大俠’的封號。
米桀為什麼在那兒?為什麼這麼巧我排在他對面獻花。他略顯尷尬,我的臉色也不好看。知道內情的,紛紛站著傻笑。
鏡子裡的女人老成了,那是化妝師的敗筆。胸悶,黑灰色的潮水一波一波地上湧。如果我中毒了,我願意立刻吐掉那口黑色的毒血。
化妝棉刮痧般走過我的面頰,角落裡發出一聲聲我恐懼的嘲諷。憤怒就好像颶風,摧毀我的耐心,我的教養。卸完妝,我的眼睛變成了不正常的雙眼皮。米桀來找我,抓著我的手親吻,那兩者,都是冰冷的。
“你媽媽說……”這是他想說,我想逃避的現實,“畢業你就出國……”終於開口了。
“別想了,無論怎麼樣,我們還像現在這樣。”安慰他,安慰自己。
很累地跟他告別,“我送你吧!”
“不用了,黃婧媛外公去世了,我多陪陪她吧!”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從前我並不十分確定,現如今已基本確定了。我一直認為,國內的女孩承襲了近千年的含蓄傳統,她們乖巧、低調、逆來順受。原來,只有我承襲了這精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還是費了點功夫。卓佑藍慵懶地走過來,可能剛吃了點心,嘴角都沒擦乾淨。我叫了聲老師好,憤意地盯著卓佑藍,“為什麼?”我並不想擦肩而過,“你明知道我和米桀最討厭他是老師,而我是易大學生這個身份。”正面直視她,“你為什麼安排我向他獻花。”
知道她會否認,這個女人死不承認的功底還不到家,在我的咄咄質問下,臉發燙地漲紅。
“是因為,你喜(87book…提供下載)歡他。”
她還不承認,“那我來告訴你,沒有我,米桀的人生是不完美的。”自大了,蘇貝教的。她從來都是這樣在黃婧媛面前大言不慚地貶低對方。
“沒有簡單,我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沒有我,米桀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兩種相似的聲音在腦海裡打架,她覺得抽血般地痛苦,不過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