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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前的事能記清發生在某年某月某日,隨口而談,不用查閱資料。近年來白內障日重,視力差,看書時要摘去眼鏡,鼻尖幾乎挨著書本,但他每日讀書、寫作不已。床頭櫃上,放著他正在閱讀的厚厚的《革命的良心——蘇聯黨內反對派》一書,那是美國羅伯特·艾森·丹尼爾斯寫的。床頭,攤著幾本新到的雜誌——《黨史通訊》、《化石》、《科學畫報》,還有《文匯報》,他說他自費訂閱了許多報刊。書櫃裡,整齊地放著馬、恩、列、斯以及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鄧小平選集。此外,還有《三中全會以來》、《蘇共野史》、《布哈林選集》、《陳獨秀年譜》、《新文學史料》、《卡德爾回憶錄》、《權力學》、《龔自珍集》等。

由於視力差,伏案勞神,他採取了與眾不同的寫作方式:把稿紙夾在一塊木板上,拿在手中寫作。這幾年,他寫下幾十萬字的回憶文章,其中有陳獨秀、瞿秋白、茅盾、尹寬等。手頭正在寫作回憶童年的文章,床頭放著已寫好的一疊厚厚的手稿,字跡清楚、工整。

他曾是上海市政協委員(1988年離任),每月有工資,生活是安定的。他的住房共兩間,二十四平方米,在上海已算不錯的了。本來他獨自鰥居,考慮到他年邁體衰,1984年,政府同意把他的侄孫女鄭小芳(後來改名鄭曉方)的戶口從福建遷入上海。那時,小芳一邊照料他,一邊在上海某大學唸完中文系。後來,小芳成了上海一家出版社的編輯。她甚至成了我的一本書的責任編輯。

他每天夜裡一二點睡,上午八點多起床。天氣晴朗的話,他吃過中飯就外出散步。市政協開會,他一般都出席,藉機會見老朋友。平日在家,就是兩件事——看書、寫作。

他的客人不多。近年來,來訪者慢慢多起來,大都是各地的黨史研究者。他閱歷豐富,早年與中共領袖人物有過許多交往,所以是難得的“活黨史”。

他談鋒甚健,一口氣跟我談四個小時也無倦色。只是他福建口音較重,談到一些我所陌生的人名時,往往要請他寫在我的筆記本上。他確是“一個南腔北調人”。我請他回憶他漫長而跌宕多變的人生道路,他頗為感慨。除了長談外,他還把一些回憶文章借我參閱,使我對他的身世逐漸瞭解……

1922年6月18日早晨,十八個中國青年陸續來到法國巴黎西北郊外的布洛宜森林,舉行秘密會議——“少年共產黨”成立大會。

二十一歲的鄭超麟,當時在法國蒙達爾勤工儉學。蒙達爾離巴黎不算太遠,坐火車三小時便可到達。蒙達爾有許多中國學生。鄭超麟和李維漢、尹寬作為蒙達爾的代表,來到了布洛宜森林。在那裡,鄭超麟結識了一個穿黃色軍大衣的人——周恩來。主持會議的是趙世炎。

出席會議的還有王若飛、陳延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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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入托派禁區(5)

他們每人拿了一把鐵摺椅,在林中空地上圍坐成一圈。會議十分熱烈。鄭超麟還記得,當時周恩來主張用“少年共產團”為名,不同意“少年共產黨”,因為“一國不能有兩個共產黨”。但是許多人認為“少年共產黨”有“少年”兩字,即表明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之下的。周恩來提出入黨要舉行宣誓儀式,許多人不知宣誓是什麼意思,也引起熱烈的討論。

後來,討論黨章、黨綱時,“我曾發言說黨章和黨綱沒有分別,何必分成兩項來討論呢?這話一出,好多人都笑我沒有常識。以後我自己也明白黨章和黨綱是兩回事,我確實沒有常識。我在會上聽別人發言,確實感到對於革命方面的知識,別人知道得比我多得多,我應該好好學習”。

鄭超麟是在1919年12月初到達法國的。在赴法的輪船上,一位中國同學在看《新青年》雜誌,他借來看後,對革命產生興趣。到了法國以後,他讀了法文版《共產黨宣言》以及《人道報》、《光明》雜誌,漸漸懂得了馬克思主義。這樣,他出席了“少年共產黨”成立大會。那時,他是一位馬克思主義者,投身於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活動。

他,1901年4月15日(即光緒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出生於福建省漳平縣城農村,鄭家是世代大地主,但到他父親手裡家運已衰落。父親是秀才,母親也知書識字。兄弟四人,他為長兄。1914年小學畢業。1919年舊制中學畢業。正遇陳炯明(當時任援閩粵軍總司令)來福建招考留法學生,每縣兩名,半官費(即每年費用六百大洋,官方給三百)。他考取了。先到廣州學法語。幾個月後,從香港坐船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