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她的人品,她的作品特色……一句話,我關注的是她的“心路歷程”。
香港《明報月刊》1996年第九期,為我的紀念戴厚英的文章加了如下編者按:
著有《人啊,人!》 、《詩人之死》等長篇小說的上海著名作家戴厚英,8月25日下午在家中慘遭殺害。
戴厚英是自1978年起開始小說創作,她的文學作品因為人性和人道主義色彩過濃,曾經一度在中國大陸受到批評。
戴厚英近年來在政治和文學創作上較低調,主要耕耘領域集中在文學理論等課目上,並且對佛學產生興趣,著述頗豐。
戴厚英出生於1938年,後考入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1960年到上海文學研究所從事文藝理論研究工作,1979年調入復旦大學中文系,第二年轉入上海大學文學院。
戴厚英一生坎坷,在文學創作和個人情感上遭遇過多重創傷。上海著名作家葉永烈是戴厚英生前好友,曾數度採訪戴厚英。如今,葉永烈那些採訪戴厚英的錄音已成戴厚英留在人間最後的聲音。本刊獨家約請葉永烈撰寫三萬字長文,追蹤戴厚英在世時的音容笑貌和她此生走過的心路歷程。文章將由本期開始連續刊出。
香港《明報月刊》1996年第十期,又加了如下編者按:
上海著名女作家戴厚英8月25日在上海家中慘遭殺害,此事引來海內外各界人士的震動。本刊獨家約請戴厚英生前好友葉永烈撰寫的緬懷文章已自上期開始刊出,並受到讀者關注。戴厚英生前極少接受訪問,近年更少曝光;葉永烈是少數被接受的採訪者。葉永烈多次訪問戴厚英,掌握大量第一手資料,精心整理成本文;追尋戴厚英的心路歷程,行文真實、細膩,生動地刻畫出一個歷盡磨難的女作家的一生,可說是戴厚英第一篇完整的傳記。
本刊為滿足讀者要求,在本期內將葉文餘下的兩萬字刊出,以此與各地讀者共悼戴厚英在天之靈。
我出席了戴厚英的追悼會,還參加了對殘殺戴厚英的兇手的庭審——她的一位中學老師的兒子,為謀錢財,喪心病狂地殺害了戴厚英以及她的侄女。
我在《從〈詩人之死〉到戴厚英之死》一文的基礎上,加以補充、修改,寫出了《非命——著名女作家戴厚英的心路歷程》一書,奉獻給文友戴厚英在天之靈,也奉獻給眾多關心她的讀者。
我曾說過,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我作為作家,採寫過諸多人物,但是我幾乎不寫同行——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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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戴厚英寫《非命》(2)
即使不得不寫作家,我幾乎不寫同地同行——上海作家;
即使不得不寫上海作家,我幾乎不寫年齡相仿的作家——中青年作家;
即使不得不寫上海中青年作家,我幾乎不寫異性作家——女作家。
我採寫戴厚英,是唯一特殊的例外。
她只比我大兩歲,而且是上海女作家,本來我是很忌諱寫這樣的同行。但是,對她的命運的同情,使我決定採訪她:她是右派分子的女兒,她在“清汙”運動中遭到“左”的排炮的猛烈轟擊……
那是1985年5月21日,在北京返回上海的火車上,我一口氣讀完了戴厚英的長篇小說《詩人之死》。我知道,她寫的詩人的原型便是聞捷,而小說中的“向南”便是她自己。
小說畢竟是小說,是虛構的。我想及寫一篇報告文學——《聞捷之死》。
我大致知道戴厚英的處境。儘管復旦大學在上海東北角,我家在上海西南角,到她那裡去必須斜穿上海城,光坐車來回就要近四小時,但是我還是未在事先寫信與她預約——
因為這樣的採訪話題她會迴避。6月4日上午,我朝復旦進發,七點多離家,到達她那裡已九點多了。
她住在一幢六層宿舍大樓的第四層。環境很安靜。我擔心她不在家。敲門之後,她來開門,雙手水淋淋的,正在洗衣服呢。
房子不大,一長間,小小的臥室、灶間,唯一寬敞的是書房,佔了一半面積。幾個玻璃書櫥裡放滿了書。
她戴著金絲框眼鏡,五十歲模樣,臉上皺紋已很深。非常健談,口齒清楚,講話很有條理。煙癮很重,一支接一支地抽香菸。桌上放著電話。
一聽我的名字,她就知道了。我們無拘無束地交談著。
我說明來意之後,她沉思了一下,然後說:“寫這樣的報告文學,你會得罪人的。下午我有課。我上課,一向需要平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