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義苦笑:“說了等於沒說——於二在靈璧縣的時候就和王老七私交甚密,這次只說是在王家犯了事,缺銀子,半路上拐了個千金小姐想換幾兩銀子使使。那個叫尚兒的小廝也被殺了,想要知道於二抽什麼風,或者去京都能打聽到些什麼。”
“這件事只怕還要麻煩段護衛走一趟。”竇昭沉吟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就算是能把外面的流言蜚語壓下去,可家裡的長輩那裡卻不能不交待一聲。五小姐這個樣子,也不太合適留在真定。我準備讓素心代我去見見我父親,還是讓竇明回京都去,順便把這件事也跟王家說說。一來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二來也要讓他們知道,五小姐之所以上當受騙,就是因為信了於二的話,讓他們以後行事大方一些,不要總是像上不了檯面似的。說句話也要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
段公義本是個膽子大的,又有了在魯大人那裡的經歷,對去雲南巡撫家拜訪坦然了很多。
他沉聲應“是”。想到竇昭待他非常的敬重,護衛方面的事從來都是隻問結果不問過程,每個月撥給他十兩銀子的應酬開支也是從不查賬,家裡出了這樣大的事也是交給他,對他有知遇之恩。待竇昭也就更真心誠意,少了些主僕間的尊卑,多了些朋友間的爽快,他遂提醒竇昭道:“素心畢竟是個小姑娘家,王家的人會聽她說嗎?”
竇昭笑道:“不是還有二太夫人嗎?”
段公義不解。
竇昭笑道:“我暫且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正說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押著個面如死灰的丫鬟走了進來。
段公義知道竇昭這是要處理內宅的事了,忙起身告退。
季紅木木地跪在了地上。
竇昭道:“忠心侍主是件好事,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是非不明。善惡不辨。還好今天五小姐找回來了,要是沒找回來,你準備怎麼辦?竇家不能再留你了,等會牙婆來了,你帶上你的東西跟她走吧!”
季紅一愣。眼淚隨即唰唰地落了下來。
“多謝四小姐,多謝四小姐!”她“咚咚咚”地給竇昭磕著頭。“多謝四小姐不殺之恩!”
出了這樣的事,如果換成是其他人,自己恐怕早就被亂棍打死。
現在好歹撿了條命啊!
竇昭揮了揮手,示意兩個粗使婆子押著季紅去見牙婆。
兩個粗使的婆子會意,曲膝行禮,推搡著季紅離開了棲霞院。
周嬤嬤眼睛紅腫地從內室走了出來。
她跪在竇昭的面前,又羞又愧:“四小姐,我知道,我說什麼也沒有用,我也沒臉再服侍五小姐了。只求四小姐能給五小姐找幾個安分守紀的人在身邊服侍,五小姐就是想做什麼,也做不成……我一輩子都感激四小姐。”說完,給竇昭磕了三個頭。
周嬤嬤和那些丫鬟、婆子不一樣。她是竇明的乳孃,對竇明有哺育之恩,而且她沒有賣身契,只有僱傭文書,若是在僱傭期間要走,不過賠幾兩銀子就行了。她之所以一直這麼任勞任怨地照顧竇明,是真心把竇明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竇昭不由暗暗地嘆了口氣:“嬤嬤還是留下來吧!我看竇明嚇得不輕,只怕一時半會都要養著,她是你從小奶大的,有你在她身邊,她能也好得快一點。”
周嬤嬤錯愕。
竇昭道:“不過,竇明身邊的其他人卻要換一換才好。我會和崔姨奶奶商量,看這事到底怎樣辦好的。”
周嬤嬤這才回過神來。
“四小姐,難怪別人都誇您是菩薩心腸!”她抹著眼淚道,“您大人大量,不和五小姐計較,這是五小姐的福氣啊!”
“福氣什麼的不敢當。”竇昭淡淡地道,“我只盼著她經了這一件事,能長長記性,以後行事不要總是先想著那些邪門歪道,要往正道上想,往正道上走。爹爹不讓她回京,她想回去,只管想盡辦法去求爹爹,求她外祖母,卻不該這樣不清不楚地跟著別人私自回京。要不是她存著這點念想,那於二又怎麼能哄了她上當?”
周嬤嬤連連點頭:“四小姐教訓得是。我以後會慢慢跟五小姐說的。”
兩人正說著,大夫過來了。
因那大夫已年過五旬,又是從小在竇家走動的,竇昭沒有迴避,等大夫給竇明診了脈,竇昭請大夫到花廳裡坐下,仔細地問了病情。將方子交給甘露去拿藥,親自送大夫到了二門,之後去了祖母那裡,但沒敢把竇明被拐的事告訴祖母,只說是竇明吵著要去京都,棲霞院那些服侍的人竟然幫著她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