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以商,那天當你敲開我的門,我就知道,你便是巫神賜給我的那個人。我本應感恩戴德,可是,請原諒我對你始終冷漠。因為我不能愛上你,在巫毒的教義裡,只有唯一的,徹底的,義無反顧的愛,才是尋魂術的索引。任何其它的愛戀,都會讓我前功盡棄。不僅我的孩子不再願意回來,就連我自己,也將墮入輪迴之外。當我再次醒來,請原諒我不再記得你,所以,現在請你,就當一切都未發生過那樣,安靜地離開。10看完這封信,她就會醒來。只要一刻鐘,她就會醒來。殷以商喃喃念著,疑惑地盯著地上淺凝的屍體。你說過,我看完這封信,你就會醒來。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地上,痴痴地等著。看著白天過去,黑夜再度降臨。也終究沒有等到她再次站起。他將那封信揉碎,扔進一旁的垃圾筒裡,卻在那裡發現了一張試孕紙。那上面隱約的紅線告訴他,用過它的那個女人,已經有了身孕。門窗緊閉,他卻感受到一股越來越徹骨的寒意,終是抱住頭,鳴鳴地哭了。他多麼希望她馬上可以好生生地從地上爬起來,站到他面前。重新那麼飄逸脫俗地活著。哪怕她依然對他很冷很壞,他都不會介意。他會努力地重新讓她認識自己,瞭解自己,接受自己。他會好好地去愛她身體裡那個小小的生命。他相信,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前世就走失了的孩子。他們,本就是一家人。可是,他又笑了。他一直以為她是冷血是病態是個瘋子。卻原來,她也是愛過的啊,甚至比他的愛更濃烈更悲壯。就這樣一愛,便讓她付出了生命。終是抵不住崩潰,他咆哮一聲,衝出門去。於是,那個清冷的夜裡。偶爾晚歸的人們便在街上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又哭又笑地跌撞前行。他笑得那麼悽慘,卻又哭得,那麼狼狽。☆、死屍香水有些東西,不去注意,便看不見,但,它一直都在那,一直在。死屍香水荷西1好多天來,崔浩總是有些心神不寧,每晚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噩夢。有一次他竟然夢見陳菲躺在停屍房裡,身上蓋了白布,周圍都是些和她一樣的蓋著白布的死屍。但夢中,她忽然掀開白布,自己坐了起來,下床,然後走,一邊走,一邊吐出舌頭來,做出窒息而死的恐怖樣子來。崔浩驚醒來,滿身冷汗,抬頭來,就看見陳菲坐在梳妝檯前化妝,她今晚演出,要化死亡金屬妝,臉上塗滿了顏色,眼窩烏青,嘴唇猩紅,臉擦得青白。看見崔浩醒來,她回頭對他笑,調皮地吐了舌頭。這一笑不要緊,把崔浩又嚇了個激靈,她的妝容和她吐舌頭的樣子,竟然和夢裡面的一模一樣。陳菲坐過來安慰他,問,崔浩,你怎麼了?她的手放在崔浩手上,卻感到他的一陣戰慄。是不是做噩夢了?陳菲拿手背幫他擦了汗,然後倒了杯水給他。陳菲靠近自己時,崔浩聞到一種撲鼻而來的惡臭,就像是,死屍的味道。崔浩趕緊捂住鼻子問,你身上什麼味?陳菲笑了,是一種很特別的香水,很貴的價錢才買來的,據說是從死人身上提煉的。今晚,我要出演的是個女人自殺後變成了女鬼,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所以,連死屍香水都灑了點。怎麼了,逼真麼?我只灑了一滴。崔浩的臉變了色,不說一句話,任憑她尖叫不斷,死拖著她去了洗手間。兩個人都裸著,他站在花灑下幫她洗澡,沖掉臉上的詭異色彩和身體的恐怖味道。終於,她的臉恢復了素白,身體換上了玫瑰浴露的香味。面板的揉搓中,好像又來了慾望,兩個人在花灑下親吻,崔浩抱著她回到床上,抵死纏綿了一番。事後,崔浩在陳菲的耳邊呢喃地懇求,親愛的,今天晚上辭演吧,我做了個可怕的夢,我怕你會出事。傻孩子。陳菲拿手指刮他的鼻子,你是不是愛上了我?你說你愛我,我就不去了。崔浩沒有再說話,他的臉僵硬又難看。7年來,他還沒有對一個女人說過愛,陳菲是他7年間最喜歡的女友,即使如此,他也很難將那個愛字說出口。陳菲掩飾了失望,強笑著哄他,好,我不去。你剛才沒睡好,再睡一會兒吧。崔浩緊拉著她的右手,十指交錯,聽話地睡著了。2還是做夢。不過這次是美夢。崔浩夢見他站在碧藍的海平面上,陳菲穿著潔白衣裙,抱了一捧百合花向他走來,如他初見她時那般模樣,處女般的靜謐與芬芳。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美夢,然後,他聽見了那個令他窒息的難以相信的訊息。陳菲死了。在太平間裡,他看見她安靜地躺在那裡,就在3個小時前還和自己親密接觸過的女人,竟然死了。崔浩顫抖的手掀開白布,聞見那惡臭的死屍的味道,那個女孩,臉上化著死亡妝容,脖子裡,是條勒痕。陳菲死於演出意外,她出演的角色有一場戲是上吊自殺,結果道具忽然不可控制的出了問題,只不過1分鐘的時間,陳菲就丟掉了生命。恍惚間,崔浩突然看見陳菲死屍吐了舌頭窒息難過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