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眼一鬆,嘴角自嘲的一勾,不再直視女子怒目而視的雙眼。他撇去直視的眼神,然後輕輕一轉身,來的如此突兀,令還在忿忿不平中的芊澤,微微一驚。而在男子別卻潭眸的瞬間,女子卻儼然抓住那一縷不易察覺的失落而受傷的神情。
她微微一懵,身子一緊。
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怎麼可能露出那樣的表情?只是,在芊澤還未來得及分清,那表情是真是假的時候,男子已然啟音:“給朕滾出去。”
他命令的如此斷然而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芊澤修眉一擰,她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而皇帝卻只是冷漠的命令她滾出去。
他……
此刻的芊澤,忽的覺得那抹轉身而去的背影,顯得那麼的孤獨而黯淡。但她卻無法理解,皇帝的各種行徑。他是那麼的陰晴不定,是那麼的暴戾而自我,而他的的確確做了輕薄自己,傷害羽晴的事實。他本就是一個以欺人為樂的皇帝,只是,為什麼,她潛意識裡又無法真的這麼覺得。
總覺得,在他的身上,一直就有另一面。似乎,在不經意間,就能抓的住。
他是如此的不能令人理解,如此的令人矛盾。
“朕數三聲,你若再不滾,朕立馬殺了你。”
他背身而立,俊朗的身子卻透著層層殺氣,那語色裡的陰兀,令人發怵。
芊澤愣了愣,怔怔然了半晌,然後挪著步子,向後退。
臨出寢殿門時,芊澤卻遲緩了一步,微有哀傷的瞟了瞟男子孤寂的背影。他依然杵在原地,不曾挪動,他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略顯蒼涼。芊澤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覺得胸膛裡的憤怒雖已消失殆盡,而轉而填充在胸的,卻是一抹揮之不去的淺傷。
而她卻不知,這傷究竟是何。
第三十六章 淚水
婪妃醒時,天已微曦,殿內鮫紗輕拂,她身子微微有些透涼,便知是起了風。女子輾轉起身,拉過一件紗衣,隨意一搭,便赤著腳踩過厚厚的絨墊。在殿門處,她掌起一盞紗燈,以示屋外的小珺可以進來伺候了。但半晌過後,她卻意外的看見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探身進門。
女子衣襟端正,恭敬的捧著那銅盆,手巾,一路規規矩矩的進了門,然後把銅盆擱在架上,輕喚了一句:“娘娘該梳洗了。”
婪妃一愣,微微有些怔然。
“怎麼是你?”
昨夜,她不是已經把她送給了皇帝嗎?怎麼,今早卻是她來伺候?
芊澤面不改色,眉眼至始至終都未有抬起,她蒼白羸弱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容忽略的冷漠。紅衣女子瞧出那冷漠的神色,隱隱覺得昨夜可能並不如自己預期的那般,發展順利。於是她輕咳一下,道:“你不是該在皇上那嗎,怎麼就回來了?”
芊澤卻不搭理,只是機械的置弄這,置弄那的,然後捏了一把毛巾呈給婪妃。婪妃望了望她遞來的手巾,再瞅了瞅女子依舊波瀾不驚的臉色,頓時聲音大了一拍:
“你聾了嗎?”
“娘娘,您該梳洗了。”
芊澤答非所問,對她的質問置若罔聞。婪妃一時氣竭,拍掉她手中的手巾,大喝道:“你聽不見本宮問你的話,我問你,怎麼是你來伺候本宮?”
“奴婢本就是娘娘的婢女,當然是由奴婢來伺候娘娘起身。”
“廢話!”
她是故意躲避自己的問題,故意不作答的。婪妃咬了咬唇,瞪視依然低垂著眉眼的芊澤。她的表情淡漠的很,彷彿隔著千里,蒙上了層層薄霜。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印象之中,她只是顧盼著一對清澄的明眸,時而怯怯,時而盈盈而笑。
婪妃大喝一聲後,本以為芊澤會嚇得跪地求饒,哪知她仍舊勾著身子,遞出的雙手,定格在半空,也不收回。她的緘口不語,似乎是在以最卑微的方式,和自己做抵抗。婪妃胸間頓時,氣憤難當,從來還沒有一個奴婢,敢這樣牴觸自己,她是不要命了嗎?
“你是不是啞巴了?”
婪妃怒極反笑,擠了擠眉眼,危險的凝視女子。
那如刀一般的怒光,割在女子臉上,她卻視若無睹。芊澤仍舊不抬眼看她,彷彿是不屑,也彷彿是無意,她緩緩的撿起地上的熱手巾,放在銅盆裡,仔仔細細的又洗了一遍,轉身又遞給婪妃。
“娘娘,該梳洗了。”
“哈哈!”婪妃氣的大笑,她伸出柔荑,指著芊澤道:“好你個奴才,你今天是要和你的主子,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