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芊澤一雙清眸,此刻正怒極的瞪視他。
她的眼淚,不斷的湧出,這是氣憤的淚水,是羞辱的淚水。一扇溼淋的睫毛,不止的顫抖,那眸中的怒意,彷彿有了溫度,會自行灼燒起來。祁燁不滿的微微皺了皺眉,鬆開了她的唇,但唇剛一鬆,芊澤便伸手抵住男子的結實的胸膛。然後深深喘了一口氣,大喝道:
“瘋子!!”
祁燁大驚,黑眸驚瞠。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是沒有心的混蛋!!”芊澤歇斯底里的大呼著,她的一雙眼睛,直直緊緊的瞪視祁燁,全然沒有半點害怕,半些懦弱。甚至,祁燁能感到她眸間的曲忿和反抗。
瘋子?
男子一挑眉間,不可置信的望著女子。
“放開我,你個瘋子!”芊澤使勁一推,祁燁猝不及防,鬆開了她。
“你說什麼?”
祁燁詫異的反問,一絲陰鷙倏地閃過潭眸。
芊澤先是不語,她拭了拭滿頰的淚,又死命的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紅腫的嘴唇。只是,無論怎麼樣去拭,她的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遏制不住。她激動的下顎微顫,怒火令她失去了理智。在緩了半拍後,她赫然抬起充滿憤怒的雙眸,又道:
“我說你們都是瘋子!”
她又是擠落了數滴眼淚,哽咽在喉嚨劃開彷彿要撕裂呼吸。而祁燁只是緊緊的凝視於她,他的錯愕,他的驚詫溢於言表。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難道我們就不是人了嗎?”芊澤毫不迴避的回視他,繼而又說:“你們想怎麼對待我們,怎麼玩弄我們,都可以是嗎?無論是誰,只要你們高興,就可以呼來喝去,隨意踐踏我們的尊嚴,是嗎!?”
太可惡了,太可惡!!
因為高高在上,所以可以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想法。所有的人都活該為了他們,肝腦塗地,捨生取義?他是玩弄人心的瘋子,他並不把人當人,只當是玩偶。因為是玩偶,所以隨意可以調換,所以可以不顧他人的想法,他人的心意,任意擺佈。
羽晴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委屈,費盡心思的接近他,而他呢?
一句冷冰冰的‘出去’,就把她趕走了?
而愚昧而不可理喻的是,婪妃把自己抓著來了,皇帝就可以一時興起的,調換過來,輕薄於自己?太可笑了,太可笑了!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為,他們覺得好玩,覺得有意思嗎?
芊澤想著,便覺得鬱憤難當,胸口的氣焰,一丈比一丈高。
而祁燁望著這樣的芊澤,先是一愣,然後危險的眯起眼,低喝:“你敢這樣對朕說話,你不怕朕殺了你?”
他大踏一步,氣勢逼人的靠近芊澤,但芊澤卻不退卻,反駁道:“我怕!”
怎麼會不怕,她一直都怕死。
她膽子小,她怕死,但並不說明她懦弱到,可以犧牲尊嚴給人隨意踐踏。
“我當然怕!”
她咬了咬下唇,眼簾微微垂著,淚珠卻不可遏止的滾落。女子淚痕滿布,髮鬢微亂,看上去是那麼的嬌弱而狼狽。但她的小手卻緊緊的攥緊,似乎是在凝結一種力量。芊澤感到,自己的心中的鬱憤就如同厚厚的繭一般,纏得她透不過氣來。她必須得發洩!
“但就因為我怕,所以就活該被人欺負,是嗎?皇上,我只是一介孱弱女子,我手無縛雞之力,而你高高在上,能呼風喚雨。你如此尊貴,而我如此卑微,而你還要用你的強權來壓榨,欺負我,你不覺得你很卑劣嗎?”
“你!”
祁燁臉倏地的沉了下來,黑眸微微怒瞠。
“難道你的強權,就是用來壓迫一些,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的人們?然後,還自以為是的以此為榮?”芊澤冷哼一聲,盡是譏誚的意味。芊澤可以過的很安靜,很卑微,但是,她的心,從不卑微不低劣。
祁燁聽罷,眉峰一挑,神情極其複雜。
“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朕的?”
“我討厭你!”
她頓了頓,繼而咬了咬牙,擠了擠眉眼,一字一頓的說道。
此話一出,本是怒意勃發的祁燁,卻忽的一懵。他微微一頓,雙眸直直的盯視女子,但見她的瞳仁中,盡是無法抑制的憤懣。他才知,她是真的在討厭自己,她原來,不是還是在討厭自己。
他怎麼會傻得以為,可以有一個人喜歡自己。
就因為,她坐在月光下,一臉動情的說:
“說不定,皇上的心,是出奇的美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