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好吃的,必要送我家一份,誰家有什麼好東西,總會到我家來分一些給我們。我活了這麼些年,當牢頭,當差役,到處老百姓都奉承討好,可是,從沒有這麼被人看重過。”
王大寶說起這些事,也有些熱血沸騰了“我到那一天,才知道,男子漢堂堂正正保家好國,拼血汗賺來的榮耀,比什麼都值。所以後來,我就索性入了行伍,跟了風將軍來定遠關。因為我在打陳國人時立過功,所以一進軍隊,就是百夫長,大小也是個官了。”
盧東籬聽得這樣直爽的話語,也不由微笑,輕聲問:“風將軍好嗎?”
“當然好,好得很呢。”王大寶兩眼閃光地說“這裡哪一個士兵不敬重將軍?不尊奉他的號令呢?要沒有他,以前關裡計程車兵,就是舉國的罪人,不是死於國法軍法,也要一生流浪逃竄,被天下人唾罵。將軍救他們的性命,救他們的顏面,讓他們可以有機會繼續在太陽底下堂堂正正做人,這是多麼大的恩典啊。可惜啊……”
他搖遙頭“我們這些小人物都知道感恩。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地,將軍那麼大功勞,才封一個偏將軍,還要讓一個……”他聲音忽然低沉,把某個可能不太恭敬的詞含糊過去“讓人那樣管頭管腳,哼……”
盧東籬聽出他語中多有不平,但這正好也是他擔憂之事:“範帥對你們管束得多嗎?”
“也還好啦。”王大寶悻悻然道“聽風將軍說,國內各處兵營都差不多。最高的大帥全是文臣,這些文臣裡懂武備軍務的沒幾個,大多數人不過是坐著個位子,自管吃喝玩樂,下頭的事,下頭人自己辦。說起來。這軍中的防務,大部份還是風將軍在管著。只是範帥不承情,時不時還要訓斥他幾句,有時想想,真為風將軍不值。”
他也算是在盧東籬手下當過差,知道他的性情的,所以才敢這樣直言無忌。
盧東籬聽得神色愈發沉重,默然一會,才道:“你能帶我在城裡到處走走嗎?”
王大寶遲疑一下:“這麼晚了!”
盧東籬笑道:“我正好睡不著,就看看你們地防務也好。”
王大寶點點頭:“好。我為大人引路。”
有王大寶的指引,自是一路順暢。專挑重要的崗哨防區巡視。寂靜的夜色中,士兵們沉默無言地舉起兵器向代表天子的高官致敬。
盧東籬做事一向認真。在其位,謀其政,就是以前一直被貶,再小再不如意的差事,官位,他也會把事做好。
這一次也一樣,雖說巡閱使不過是個發財走過場地差事,但他接任之後。就自己惡補了好幾本兵書,沿途巡視各處時。也總向各地的將軍們請教軍務。
雖說也是臨時抱佛腳,不算什麼真明白,到底比完全不懂要高明一點,這一路行來,見到各處崗哨的位置,士兵們的反應,也不免暗暗點頭。
能在頭上壓著一個無能且貪圖逸樂的上司時,還把事情辦得這麼好,風勁節可算是極之出色的人物了,當年原也料到,他若出仕,於國於民,必有極大助益……
他心中思忖,口裡不免笑問王大寶,當日風勁節以一人之力,招民間青壯,半途逃兵以拒強敵之事的始末。
王大寶視此為生平第一得意之事,自是手舞足蹈,細細說明。
盧東籬只是含笑聽著,當年他在大名府,遙聞陳軍入境,心憂濟縣安危,卻無相助之力。後聽說風勁節的種種英雄行徑,即驚且嘆,偏心深處又隱隱覺得理所當然,似這等驚世之功,方是風勁節之所當為。只是一切都只道聽途說,不得詳盡。每每夜深之時,秉燭窗前,遙想他兵戈殺場的英風俠行,心緒激動難抑,也只能以一杯風勁節當初所贈的美酒,千里遙敬了。
後來得知風勁節地封賞極之微薄,心中代為不平,卻也無可奈何。幾番寫信給風勁節,卻因為風勁節一路征戰,又受官職,必須赴任,少有安定之時。竟是多次不能及時收信。等到了定遠關之後,才偶爾回一封信,也只是和以前那樣,淡淡幾句閒話罷了。關於怎麼打仗,怎麼建功,到了定遠關的生活如何,竟是半句不提。
每每把為他操心擔憂地盧東籬氣得拍桌子撕信紙外加大罵幾句混蛋。倒是虧了蘇婉貞賢惠貼心。盧東籬撕信的時候,她是從來不攔地,只是等他走了,自會把碎紙細細地粘在一處,好好收藏,基本上等不到半天,盧東籬就會訕訕然來問,那碎紙是不是被扔走了。待此時才把粘好的信遞過去,而盧東籬只得在妻子似笑非笑的眼神裡略紅著臉,乾笑兩聲了事。
難得這時身邊有個曾與風勁節親歷戰陣的故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