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除了各種捐稅,也總有限呢。一賬算下來,劉保衡差不多隻是花錢賺吆喝罷了!水一般湧進劉家的錢,有許多不過是該還的麴錢與稅金等暫時掛了賬,因為他劉保衡玩得活,管事的官員得著好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哪裡真是日進斗金呢!
既是泡沫,就有癟下去的時候;而癟泡的不是別人,正是新任三司使張方平。方平先前已做過一任三司使,這不是第二任嗎?既是二任,其間的訣竅,自然樁樁門兒清。這裡一到任,住處還沒落實,先就下了一道死命令:凡各處場、坊、榷賣等處所有積欠,一律在一月之內償清,違者依法重處。
夫人楊氏老大不滿,數落他說:“窩還沒有呢,先倒急著這件事,真有你的!”
大宋遺事 第四十二回(3)
方平說:“你婦道人家知道什麼!先有國,後有家。國事辦好,自然不愁無家。”
楊氏聽了正想搖頭,一想到老爺一路當官,也真沒放什麼空子,話到嘴邊,到底嚥下不說了。
方平又交代管家馮實:“找個妥當幹辦,有賣房子的咱買它一處。要好。價錢嘛,你們斟酌就行了,不必問我。我看,十天半月之內,準會有人要賣房子,好歹不要失了機會!這話,你明白嗎?”
老管家了,一點就通,豈有不明白的!馮實答應了一聲,當時就下去瞅空子操辦去了。
接到新命令,第一個慌了手腳的,是麴院官員孫寧;那一頭跳天的,自然是劉保衡了。
孫寧當晚就找到保衡家裡通報了情況:“保衡,我查了一下舊賬,光麴錢你就欠了一百多萬了。加上稅錢及其他挪借等,一共怕有小三百萬吧!”
保衡先還不以為然:“是了,我還能不知道!反正蝨多不癢,債多不愁,有你孫大人在,我還怕欠不起嗎?且喝酒。”
孫寧推開酒杯:“啊呀,我的劉老闆,你還做夢呢!我孫寧是那不待事的人嗎,咱們誰跟誰?大凡能夠扛得過去,我還來找你嗎?這是頭一回?”
保衡這才覺著嚴重了,不由得問道:“這張大人是個什麼來頭?”
“能軟能硬,就看對誰。硬起來,天王老子他也敢擰,最是一個欺上罔下的惡貨!我看這一回,他是有備而來,不像只說空話。”
保衡傻了,半晌沒有說話。喝了幾杯悶酒,當時就散了。
風聲越刮越緊。都有傳言,說三司已經準備動帖子拿人了。
孫寧又找了一次保衡:“總得想點兒辦法呵!要不,我們兩個都要玩完了。”
保衡只是嘆氣:“不是小數。有辦法,我還要你說嗎?”
孫寧也嘆氣:“你總得有所表示。不然,這關是沒法兒過的!”
保衡一攤雙手:“救急,只有賣房子了!”
孫寧滿腹狐疑:“真到了這個地步?”
保衡又嘆了一口氣:“唉,說來連我自己也難相信。這榷賣實際不過是花錢賺吆喝,早貼得山窮水盡了。”
孫寧遲疑了一下,說道:“要賣房子,眼前倒有一個機會。”
保衡問:“誰要買?”
“就是三司張大人啊!今兒,他家總管還找我談這件事來著。”
保衡一聽是這樣,頓時來了氣,張口罵道:“他孃的,難道竟是衝著老子的房子來的?”
孫寧同情地嘆了一口氣,半晌,才開導道:“保衡,甭管他是不是衝你房子來的。眼下要過關,求他買還求不來呢不是?”
保衡畢竟是商人,知道利害所在,不爭辯了,只叮囑孫寧:“這事就拜託大人了。只要了事,你看著辦吧!”
下面的事,就簡單了。
孫寧找到馮實,說劉保衡現有房子等著出手,馮實卻一拍手:“啊呀,不成不成。”
孫寧摸不著頭腦,問道:“怎麼不成?”
馮實道:“是房子咱都能買,就他劉保衡的房子咱不能買。”
孫寧問:“那為什麼?”
馮實道:“你想啊,劉老闆的房子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要多少錢!我們老爺可是個清官,能買得起嗎?”
孫寧一笑:“平常或者買不起,現在絕沒問題!”
馮實一臉迷糊,問道:“那我就不懂了,這為什麼?難道他是急著脫手,不顧死活?”
孫寧也不動聲色:“管家老爺好眼力,他正是飢不擇食。”
馮實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誰不知道他是京城首富,榷酒賺了多少錢,他能著急賣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