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道:“陛下,臣當初造那幾艘海船,起初是研發費用巨大,臣所得不如所出。也是想避開京城的紛爭。”
趙匡義額首,宋九的大好青春就花在河洲上了。然而河洲所賺的錢帛一起用在研發上,最後連河洲也交給了朝廷。這件事做得十分光明磊落。
“它還有一些深遠的意義。開拓國人的眼界,不會盲目自大,固步自封。繁榮國家經濟,解決部分錢荒。唐朝時不讓百姓出國出海,交易全部是西域或者大食南海商人,因此國家所產金銀多向國外流通。現在交易是國人來完成,就是南海的香料,無論它所得歸私歸公,若是從大食進口過來。金銀是流向大食的,如今讓國人來完成,它還在國內,雖然國家設定鑄錢監,錢荒仍不能解決,金銀同樣是一種準貨幣。”
這個也能理解,就是讓錢往國內流,而非是流向國外。
“內治之道,自先帝起。再到陛下,無人能及,三國先主說以人為本,唐太宗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帝說齊人,但三國與唐皆沒有解決門閥問題。只能說是一個口號,先帝說齊人雖是口號。然而開始有了一些實際措施,這就是微臣所說的務實。因此以後人口必然暴增。有了南海諸島嶼,面積幾乎相當於我國的三倍以上,落後能佔有的區域也是兩倍以上,那麼就能養活五千萬戶以上的百姓,自此再也不用擔心人口增漲。”
“五千萬戶啊,”薛居正驚訝道。
“若我朝能長存,不用多,兩三百年後就會達到,薛公,難道你不想我朝連兩三百年就不能存在吧?”
“就是兩三百年,如何能達到五千萬戶?”薛居正犯邪乎了。
“好,我就說落後的唐朝,至少齊人之道不及我朝,唐朝立國之初只有兩百萬戶,天寶時多少戶?從唐朝立國到天寶時又有多少年?莫要忘記了,河洲書院每年出現的人才,它會帶來更多的鋼鐵,有鋼鐵就有足夠的武器,甚至以後會出現更多先進的武器,國力會越來越強,又無門閥貴族兼併之苦,百姓增漲速度會遠遠勝過唐朝,立國時間也會更加長遠。兩三百年後,人口會暴增到何等地步?”
“宋卿,你往下說,”趙匡義打斷了宋九的話,這個五千萬戶的什麼,莫當真。
“因此臣已於南海設定了一些供給點,做為試探。然而出海就有風波之險的。再說先帝時禁百姓採海珠。可是百姓要生活,京城貴人們也需要購買海珠做裝飾品,因此禁令不禁,反而百姓因為是偷偷摸摸下海的,風險多多,官吏藉機苛刻,商人從中暴利,此禁令沒有利民,反而害民。為何不下禁令,禁止官府參與,聽民自採之?”
趙匡義沉思。
“朝中有人會想到的,包括臣,但皆不敢說,為何,人命關天!人命關天,重視百姓生命安全是好事兒,因為不能求實,無人敢對它進一步的詮釋。就象賦稅,一年為押送賦稅進京,死了多少役夫廂兵?同樣不敢說,為何,難道因為人命,國家就不要賦稅了嗎?所以這個人命關天,成了口號,成了攻擊政敵的法寶,而沒有延伸它真正的意義。”
“臣的兩艘海出事了,臣雖妥善安排,可害怕別人用此攻擊,於是派船伕抓了幾個南海部族的國王來京朝貢。實際除了高麗有戰略需要外,大食或南海這些國家的國王來朝貢,於國有何意義?萬國來朝,又有何意義?來朝的使節越多,國家賜予越多,這些賜予是要花錢帛的,錢帛哪裡來的,還不是從百姓頭上徵過來的。百姓生活得好壞,才是國家之根本。為何要捨本求末?”
“再如言事,先哲諸賢之言是好的,偶爾引證便可以了。其實包括夫子在內,他們一生還沒有探討出一條真正的治國之路,只是給後人留下許多思想。大臣們言事,言水利就說水利,言民生就說民生,何必亂引用諸聖之言?陛下,你看一看。”宋九隨便抽出幾本奏摺,最少三分之一奏摺裡在講大道理。
“或如臣在江州所做的那樣,說到底就是利益的分配,給江北商賈一份生機,就能給江州帶來繁榮,給原江州百姓一份公道,就能減輕他們的怨憤,甚至整個江南百姓對朝廷不會再那麼仇視。但有多少人敢說。我這就是利益的分配?”
“利益分配,無非是國家與個人。個人又分貴族平民,貴族是精英。分配得少,他們不會安心做國家的四肢,平民是國家的根本,分配得少,國家必亂也,國家是重心,分配得少,各種內政與軍事就無法落實。但因為君子恥於言利,於是大臣們的奏摺往往雲裡霧裡。顛倒黑白,說不清楚,反而成了他們各自私心的工具。”
“再者言諫,我朝政治寬鬆,也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