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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部分

了,不錯,您要把這件事告訴珂賽特。這是正確的。您看,我還沒有想到過。一個人有勇氣做一件事。但卻沒有勇氣做另一件。先生,我懇求您,我哀求您,先生,您用最神聖的諾言答應我,不要告訴她。難道您自己知道了還不夠嗎?我不是被迫,是自己說出來的,我能對全世界說,對所有的人,我都無所謂。但是她,她一點不懂這是件什麼事,這會使她驚恐。一個苦役犯,什麼!有人就得向她解釋,對她說:‘這是一個曾在苦役場待過的人。’她有一天曾見到一些被鏈子鎖著的囚犯,啊,我的天呀!”他倒在一張沙發上,兩手矇住臉,別人聽不見他的聲音,但他的肩膀在抽搐,看得出他在哭。無聲的淚,沉痛的淚。啜泣引起窒息,他一陣痙攣,向後倒向椅背,想要喘過一口氣,兩臂直伸著,馬呂斯見他淚流滿面,並且聽見他用低沉的彷彿來自無底深淵的聲音說:“噢!我真想死去!”

“您放心吧,”馬呂斯說,“我一定替您保密。”馬呂斯的感受可能並沒有達到應有的程度,但一小時以來他不得不忍受這樣一件可怕的大出意外的事,同時看到一個苦役犯在他眼前和割風先生的面貌逐漸重疊在一起,他一點點地被這淒涼的現實所感染,而且形勢的自然發展也使他看出自己和這個人之間剛剛產生的距離,他補充說:“我不能不向您提一下,關於您如此忠心誠實地轉交來的那筆款子,這個行為是正直的,應該酬謝您,您自己提出數字,一定會如願以償,不必顧慮數字提得相當高。”

“我謝謝您,先生。”冉阿讓溫和地說。他沉思一會,機械地把食指放在大拇指的指甲上,於是提高嗓子說:“一切差不多都結束,我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什麼事?”冉阿讓顯得十分猶豫,幾乎有氣無聲,含混不清地說:“現在您知道了,先生,您是主人,您是否認為我不該再見珂賽特了?”

“我想最好不再見面。”馬呂斯冷淡地回答。

“我不能再見到她了。”冉阿讓低聲說。於是他朝門口走去。

他把手放在門球上,擰開了閂,門已半開,冉阿讓開到身子能過,又停下來不動了,然後又關上了門,轉身向馬呂斯。

他的面容不是蒼白,而是青灰如土,眼中已無淚痕,但有一種悲慼的火光。他的聲音又變得分外鎮靜:“可是,先生,”他說,“您假如允許,我來看看她。我確實非常希望見她,如果不是為了要看見珂賽特,我就不會向您承認這一切,我就會離開這兒了;但是為了想留在珂賽特所在的地方,為了能繼續見到她,我不得不原原本本地都向您說清楚。您明白我是怎樣想的,是不是?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您想她在我身邊九年多了。我們開始時住在大路邊的破屋裡,後來在修女院,後來在盧森堡公園旁邊。您就是在那裡第一次見到她的。您還記得她的藍絨帽子。後來我們又住到殘廢軍人院區,那兒有一個鐵柵欄和一個花園,在卜呂梅街。我住在後院,從那兒我聽得見她彈鋼琴。這就是我的生活。我們從不分離。這樣過了九年零幾個月。我等於是她的父親,她是我的孩子。我不知道您能否理解我,彭眉胥先生,但現在要走開,不再見到她,不再和她談話,一無所有,這實在太困難了。如果您認為沒有什麼不恰當,讓我偶爾來看看珂賽特。我不會經常來,也不會待很久。您關照人讓我在下面一樓小屋中坐坐。我也可以從僕人走的後門進來,但這樣可能會使人詫異。我想最好還是走大家走的大門吧。真的,先生,我還想看看珂賽特。次數可以少到如您所願。您設身處地地替我想一想吧,我只有這麼一點了。此外,也得注意,如果我永不再來,也會引起不良的後果,別人會覺得奇怪。因此,我能做到的,就是在晚上,黃昏的時候來。”

“您每晚來好了,”馬呂斯說,“珂賽特會等著您。”

“您是好人,先生。”冉阿讓說。馬呂斯向冉阿讓鞠了一躬,幸福把失望送出了大門,兩個人就此分手。

二 在洩露的事中可能有的疑點

馬呂斯心裡亂到了極點。對珂賽特身邊的這個人他為什麼一直都有著反感,由此就得到了解釋,他的本能使他察覺到這人有著一種不知怎樣的謎,這個謎,就是最醜的恥辱——苦役。割風先生就是苦役犯冉阿讓。在他的幸福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秘密,正如在斑鳩巢中出現了一隻蠍子。

馬呂斯和珂賽特的幸福是否從此就得和這人有關?這是否是一個既成的事實?接納這個人是已締結了的婚姻的一部分?是否已毫無辦法了?

難道馬呂斯同時也娶了這個苦役犯?儘管頭上戴著光明和歡樂的冠冕,儘管在享受一生中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