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留不住妻子,尤其是妻子到莊子上陪老太太時,他都怕老太太把妻子帶回去。不過,現在他心定了一些,因為他有兒子了,為了兒子,妻子應該不會離開了吧。或許,他對妻子更好一些,她就永遠不會離開。
至於妻子到底是誰?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她一直呆在他身邊,他什麼也不在乎。
幾年後,襄親王府的皇貴太妃病危,莊子上用馬車把塔娜接走了,十幾天後當阿大牛去接妻子回家時,發現妻子臉色慘白,足足瘦了一大圈,而且自那天起,每天晚上妻子都要抓住他的手才睡得安穩,要不然就整夜整夜的做噩夢。阿大牛擔心極了,領著妻子往各大寺廟裡去敬神拜佛,還專門請了一尊菩薩回家供奉,如此一番外,妻子總算臉色好了起來,只是晚上抓著他的手睡的習慣卻保持了下來,這點,阿大牛是一點也不介意的,他反倒心裡美得很。
塔娜望著這個只要她稍微給點笑臉就會高興一整天的憨厚男人,安心的閉眼入眠。她從沒跟人提起過,那日她在襄親王府見到當今皇上的背影后,就開始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夢裡她還在辛者庫,後來她往各宮送洗乾淨的衣物時,在路上碰見了皇上。夢裡,她大膽地抬起頭,她的美貌吸引住了皇上的注意力,後來她得了恩寵,可是很快就被棄若敝屣,她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名分,她得到了肚子裡的孩子。她沒名沒份的生下了一個皇子,剛落地就被抱走了,然後一十九年,她開始只能偷偷地在遠處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後來變成了孩子偷偷地來看她。別的皇子是子憑母貴,她這個沒用的母親卻是母憑子貴,在她人老珠黃的時候她被冊為良嬪,四年後又升為良妃。在宮裡那麼多年的生活早就磨滅了她所有的心氣,她只剩下一點指望,那就是不拖兒子的後腿。可她沒想到,即使她死了一年多了,她的兒子依然因為她而被斥為“辛者庫賤婦所生”,被他的皇阿瑪當眾百般羞辱。
每次她都被嚇醒,然後不敢再入睡,直到回到家後,看著身邊這個憨厚的男人,她才真切感受到那僅僅是個夢,不是真的,她如今的生活是切切實實的把握在自己手裡,她現在很幸福。
握緊手裡粗糙的大手,塔娜安然入睡,明天,地裡的莊稼該鋤草了,長工們也該添點葷菜,明天要去買點肉,還有,孩子要送到村裡私塾去讀書了,這才是她的生活。
64 六十一
六十一
時間的飛逝在兩種人的身上體現得最明顯;一種是孩子;一種是老人。。
襄親王府的嫡長孫博敦已經長到了十四歲,長得高大俊秀;十分招人喜歡。今年的選秀襄親王府的福晉與世子福晉又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用篩子一遍又一遍地篩選著秀女。
在十七年特別加了一次選秀後;選秀又回覆到了正常年份;今年是康熙二十二年,正是大選之年。今年的大選可稱得上萬眾矚目,因為皇太子也十四歲了,這屆選秀會不會選太子妃?太子妃花落何家?從去年年初開始大家就關注起來。
本來依著博果爾的意思;博敦沒必要硬跟太子擠在同一年選福晉,可是皇貴太妃不答應;因為她老了,她怕自己會耽誤了曾孫的婚姻大事。
博果爾不願意承認,但他心裡清楚,額娘真的老了,她的頭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花白,牙齒也在慢慢地脫落,眼神已經渾濁不清,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現在她經常是說著說著話就眯了過去,可把她挪上床,她又醒了睡不著了。太醫來瞧過,名醫也來看過,都說是油快盡燈要枯,時日不多了。
博果爾第一次感到深切的恐懼,四十年,他僅僅陪了額娘四十年,額娘就要離他而去了嗎?博果爾再次上疏辭議政,不允就請長假,現在什麼都不能阻止他陪著額娘度過最後的時光。
乾清宮裡的康熙皇上聽太醫回報皇貴太妃的病情後,許久未說話,良久後才抬起筆在眼前的摺子上批了個大大的“準”字。
“梁九功,讓太醫院給襄親王府送補品去。”
梁九功為難了,“皇上,剛才太醫說皇貴太妃已無藥可醫,天命如此再無迴轉。”
“朕是讓你給襄親王送補品去,別讓他熬壞了身子。”
“是,皇上。”
博果爾很感激宮裡送來的補品,有了這些,大概可以讓額娘多活些日子吧。如果不是皇貴太妃攔著,博果爾都想就近在西跨院打張地鋪。如今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圍著額娘打轉,每天一大清早就起床,他已經把練武的地點挪到了西跨院裡,額娘總是看得樂呵呵的。然後哄著額娘多用一點早餐,天氣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