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鐘不由得一呆,明明朱祁鎮眼神一向很好,耍起箭法來雖然比不上那些神箭手,可是百步之內,十箭也能中上靶心兩三箭,怎麼這會子居然告訴自己他眼神不好了呢?
不過心裡邊雖然有懷疑,可是錢鍾還是識趣的沒有追問,只是趕緊向朱祁鎮介紹道。“站在最前方的那位是吏部尚書王直,王尚書身邊的那位乃是禮部尚書胡濙,這二位都是我大明赫赫有名的四朝老臣……”
朱祁鎮深吸了一口氣,示意諸人緩行,而他自己縱馬來到了距離諸文武不過二十餘步時,便翻身下馬,而那些文武百官,在那王直的帶領之下,齊齊向著朱祁鎮拜伏於地。百餘人齊齊高喝:“臣等恭敬陛下聖駕……”
朱祁鎮前行的腳步一頓,看著這些已然拜伏於地,甚至有低泣之聲傳來,內心何嘗不激動萬分,好半天,鎮定了心神,朱祁鎮一手一個,穩穩地攙扶起了那老王直和胡濙,打量著這兩位一直沒有倒靠向那朱祁鈺的大明朝重量級人物,朱祁鎮不由得有些感慨地道:“諸卿快快請起,時隔兩年,再回京師。王卿和胡卿的鬚髮,似乎又更白了。”
“老臣能再見陛下天顏英姿,雖死無憾矣……”聽到了朱祁鎮那充滿了遺憾與懷念的感慨,看到了這位已經褪去了過去的稚嫩和不諳世事,顯得那樣的自信與成熟的朱祁鎮,王直不禁老淚縱橫。
那胡濙也好不到哪,聲音亦有些哽咽難言:“陛下榮歸,實乃我大明之福祇,陛下在草原之上兵威赫赫,我大明昔日之死敵瓦剌盡為塵埃,草原諸雄亦皆俯首稱臣,再難有起伏之期,這一切,皆是陛下之功也。老臣在朝數十載,終見草原平定,想來,便是太宗皇帝若是能見今日之局面,怕也定然欣慰無比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後面那些方站起來的文武大臣們再次拜下,而同樣,石亨等人亦全都拜倒於地,齊聲高喝,數萬人的齊喝之聲,震得天色彷彿都已經開始變色,而這齊喝之聲,更是穿過了端門,越過了午門,傳入了那些宮禁之內的諸人耳中。
所有人都知道,當今天子正躺在那乾清宮養病,而現如今午門之外卻傳來了這樣的歡呼聲,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位雖然遠在宣府,耳邊卻總是少不了他那些傳奇事蹟的太上皇陛下,已然進了京師,入了大內。
而午門之上的禁軍守衛,根本連抵抗的心思都沒有,就在那萬眾一心的歡呼聲中,沉重而又高大的午門大門,緩緩地向內開啟,最後一道阻攔著朱祁鎮踏足紫禁之巔的障礙,已然消失。
而看到那扇緩緩開啟的大門,朱祁鎮沒有騎馬,而是大步地當先而行,朝著那已然大開的午門走去,因為,在那扇被緩緩開啟的大門之後,露出了幾個他份外熟悉的面孔,袁彬等好幾名被自己先遣至京師潛伏的心腹臣下,還有一位年過五旬,披盔帶甲的老者站在諸人的最前面。
當孫繼宗喝令那些鎮守午門的侍衛開啟了午門後,他就看到了那朱祁鎮身上披掛著那耀眼的明黃色鎧甲,帶著一臉的自信與從容,昂首大步迎面走來時。孫繼宗的雙眼,剎那間,就被淚水給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陛下,老臣,總算是把您給盼回來了。”
第三百零五章 紫禁之巔,乾清宮內……
“大舅……袁卿,你們都受苦了。”朱祁鎮大步趕到了孫繼宗的跟前,伸出了大手,將那拜伏於地痛泣出聲的孫繼宗給攙扶了起來,看著孫繼宗身上那件鎧皿上的斑斑血跡,還有那手臂上繃帶之下滲出的血跡,心知道孫家為了自己的帝位,幾乎是付出了所有。
他們在京師內外,冒著舉族被誅的危險,為自己辦下了多少的事,自己在京中的佈局,幾乎全是孫繼宗幾兄弟在為自己操勞,這份恩情,還有他們對自己這個外甥的這份恩情,朱祁鎮又如何能不感動。
“陛下能平安歸來,臣等死不足惜。”袁彬等人內心激動不已,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終於,看到了朱祁鎮重新回到了京師,拿回本就屬於他的權利和位置,他們的付出,也等於是有了一個完美的豐收。
“好,好好好,你們都還在就好。”朱祁鎮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們,只是大手重重地拍在他們的肩膀上。不過他看到了諸人身上的創傷,亦不由得轉過了頭來看向那孫繼宗。“大舅,母后如何?”
“陛下寬心,娘娘平安無恙,如今仁壽宮皆為我孫府心腹死士,還有陛下您的親軍把守。”孫繼宗深吸了幾口氣,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常態,趕緊湊到了那朱祁鎮的身邊:“娘娘讓臣告訴陛下,請陛下速速前往奉天殿,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