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眨眨眼,吳文宇開啟蓋子埋頭吃起來。
☆、05 散亂的情緒
放學的時候雨還沒停,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天空也陰沉得像是隨時都會陷落一塊。只是,雨線卻不再像上午那樣密集,雨勢也小了不少。照這樣下去,再下一晚,明天應該就會停了。然後,天氣就又會熱到讓人恨不得一頭扎進冰箱,再也不出來。
一邊想七想八,一邊撐著傘混在擁擠的學生隊伍裡往校門的方向走,吳文宇掩在傘下的雙眼微微有些失焦,渙散的眼神裡調和了些許不知所措的慌亂和茫然。
心裡湧起的那股夾雜著委屈淒涼的感動始終未能平息,手裡的保溫桶也沉甸甸得像要壓垮肩膀。就連那金屬質地的提環,即使隔了厚厚一圈塑膠,也像扔進火爐裡燒了幾天幾夜一樣滾燙炙熱,彷彿要硬生生烙穿面板,將那份多年不見的溫情盡數匯入心底。
那一句“弟弟”,原來真的……不是玩笑。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吳文宇已經充分認識到林吾誠的認真,是真的把自己當親弟弟一樣對待,卻怎麼都想不到他還會做到這個地步——初見面時的痞子轉眼間就成了稱職過頭的哥哥,一時間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要說感激,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肯定還是有的。但也僅僅限於感激而已。別的什麼感情,暫時還沒有,也不準備有。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個所謂的“家”裡究竟能呆多久。
有父母的例子在前,他從來就不相信“無私”二字。更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不求回報的付出。
人,總喜歡一時興起,卻又往往難以長久。
人的行為,也總是帶著某種目的。
然而,奇怪的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他都沒能看出林吾誠的目的。
切,誰知道他是錢多得花不完,還是不能生育所以才想弄個孩子回來養養,又拉不下臉,只好說是弟弟!
怎麼都想不通,吳文宇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嘴巴還沒合上,就聽見頭頂響起一聲調侃意味十足的詢問,“喲,是哪個不長眼的得罪我們吳大少爺了,臉色難看成這樣?”
說曹操曹操到,真他媽的陰魂不散!
嘀咕一句,吳文宇懶懶地抬起頭,果不其然就看見林吾誠滿臉痞笑地站在他面前,陽光燦爛的老臉上半點看不見中午時候的焦急誠懇,只有右手上的繃帶依舊白晃晃得刺眼。
下意識地收斂起散亂的情緒,吳文宇瞟了林吾誠一眼,毫不客氣蹦出一句“關你鳥事”。說完也不看林吾誠的臉色,徑直走到街邊去攔計程車。轉身的時候,傘尖的雨水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然後飄飄蕩蕩地落在了林吾誠的衣襬上。
雨水順著半透明的車窗滑落,暈開大片大片的水漬,又隔著綿綿數層雨幕,使得窗外的景象怎麼都看不清楚。
百無聊賴,心裡又莫名其妙地煩躁著,本來想著要跟林吾誠好好商量,說出口的話不僅語氣生硬,仔細聽甚至還可以聽出幾絲不耐煩的味道,“明天不用來接我了。”
別人開車,自己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林吾誠不僅無聊得緊,還鬱悶得緊。聽到吳文宇和他說話,也提不起什麼興趣,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去幹什麼?”
不是“為什麼”。
而是,“你要去幹什麼”。
明明就是一個意思,明明林吾誠就只是那麼隨口一問,卻因為句法的不同,而顯出幾分叫人心驚的異樣。吳文宇一愣,不由有些心虛,於是冷眼一瞥林吾誠來掩蓋無端湧起的慌亂,拿出慣用的嫌棄語氣說:“開不了車的廢人,來有什麼用。”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林吾誠已經把吳文宇的脾性摸透了個七八分,絕對不敢自戀地認為吳文宇這是在變相心疼他手上的傷。那麼,就只能是有什麼事情不想讓他知道。
本來,林吾誠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若非必要或親密,一般懶得去關心別人的私事。剛才也只是隨便問問,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什麼。但吳文宇竭力裝作正常的逃避態度,就像紮在指尖的一針,一下就喚醒了他沉睡的好奇心。
“讓我來猜猜是什麼事……看你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難道是要去約會?”
對著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林吾誠,吳文宇頗為不屑地挑挑眉,無聲否認。林吾誠卻只當沒看見,攬過吳文宇的肩膀大力一拍,自顧自地繼續說:“小子,行啊,比你哥當年還神速!來,給哥講講,人家小姑娘怎麼倒追你的?”
嘴上調侃著,林吾誠的心裡卻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