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天子一邊卷著袖子,一邊不解的問道。
“陛下,臣的意思是說,你的手藝沒話說,進步非常快。可是,你想作的大概只是日常所用的用具,不知臣猜得對不對?”
天子愣了一下,眼睛一轉,“你的意思是說,朕的作品太拘泥於實用了?”
劉修一拍手,讚了一聲:“陛下真是天生聰明,舉一反三,不,是舉一知十。”
“少來了。”天子心情非常不錯,一揮手,打斷了劉修的馬屁,自己叉開兩tuǐ坐在輪盤的一邊,指指對面,示意劉修也坐下。劉修有些尷尬,這個姿勢在後世很常見,現在卻是一個非常無禮的動作,叫箕坐,漢代人穿的kù子大多還是兩條kùtuǐ的分襠kù,這個姿勢非常容易zǒu光。他習慣騎馬,穿的是合襠kù,倒沒有這個擔心,可是如果這麼坐在天子對面,天子一jī動,難免會有zǒu光的可能。
如果天子是個大美nv,劉修也許還有點興趣,一個大男人,劉修就沒這品味了。
“陛下,臣豈敢和陛下並坐,臣還是在一旁shì候著吧。”劉修很謙恭的說道。
天子不虞有他,自顧自的擺nòng起泥巴,一邊輕聲說道:“袁隗發火了,要朕下詔殺賈詡,明天廷爭,你來參加,替朕滅滅他的威風。”
劉修早有準備,連忙拱手答應:“唯。”
“朕估mō著,如果袁隗奪不走幷州,他也會bī著你聽從袁紹的指揮。朕知道,袁紹曾經是你的部下,現在反而聽他的指揮,你心裡肯定有些不樂意。”天子用力的摔打著泥巴,啪啪的響聲不絕,似乎在打袁隗的臉一樣,不知是因為用力還是因為得意,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不過,朕希望你能忍忍。小不忍則luàn大謀嘛。”
“臣恭聽陛下教誨。”
“嘿嘿。”天子抬起手臂,一邊用袖子擦著額頭的細汗,一邊打量著案上的泥坯,招了招手:“你過來看看,這行不行?”
劉修連忙走過去瞟了一眼:“陛下,還不夠熟,再摔上百十回,也就差不離了。”
天子吃了一驚:“百十回?這可真是個力氣活啊。”他想了想,又轉了轉眼珠,自言自語道:“朕明白了,怪不得前面那些作品一燒就變形,原來是泥xìng不熟啊。”
“陛下,百鍊鋼方成繞指柔,這就和慢火燉老jī一樣,火候不到,是不入味的。要不怎麼說做陶藝是個磨鍊心xìng的好辦法呢,這可不僅僅是指成器的時候,從一開始煉泥其實就”
“你恁多嘴,囉囉嗦嗦像個婆子?”天子伸手在泥水裡撈了一把,突然抹在劉修的臉上,眼睛一瞪:“是不是不教訓朕兩句,你就不舒服?”
劉修mō著臉上的泥水,非常尷尬,笑又不是,怒又不是。
天子見他那副窘樣,又忍不住笑了,擺擺泥乎乎的手:“好啦,你的心意朕明白了,無非是治大國如烹小鮮,急不得嘛。朕以後就拿這陶藝來磨xìng子,順帶著還練身體了。你看,朕這胳膊強健了不少吧?”
天子把袖子捲到肩頭,努力的曲起白晳的手臂,鼓起幾乎看不出來的肱二頭肌。
劉修一本正經的連連點頭。不管怎麼說,天子每天做點陶藝,總比和嬪妃們妖jīng打架好一些。就他這小體格,估計用不了幾年就能被那些成天沒事做,jīng力嚴重過剩的nv人榨chéng人渣。
“名義上聽他指揮,不過朕跟你說,你可不能真聽他的。要不然,他十有**會把你推到火坑裡去。”天子繼續說道,“你要冷眼旁觀,如果戰事順利,你看準機會就撲上去咬一口,能把檀石槐咬死,那當然最好,實在不行,也得立點功,不能讓袁紹一人得意了。如果戰事不順利”天子手上的動作慢了一下,停頓了片刻,聲音有些發澀:“那你也得替朕守著幷州,不能讓檀石槐佔了便宜。”他放下了泥塊,雙手撐著案邊,瘦削的肩膀聳起,低著頭,似乎雙肩無力撐起頭顱一般:“無論如何,要給朕留點顏面。”
劉修鼻子一酸,不由得感到一種同情,做為一個帝國的皇帝,天子說出這句話來,其實已經暴lù了他內心的無力。他不是不知道這一戰的勝算非常小,只是他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奇蹟上。
“臣萬死不辭。”
“你不能死。”天子自失的笑了一聲,把沮喪的心情掩飾過去:“朕還要用你,重用你,不僅要輔佐朕,還要教誨朕的太子,你就是朕的棟樑,怎麼能死。”
“陛下,其實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