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對《周禮》尤其有獨到見解,他還寫過一部《三禮解詁》。所謂三禮,便是指《周禮》、《禮記》和《禮儀》三部經典。公沙孚家傳《公羊春秋》和《韓詩》,但是對《禮》也並不陌生,只是有些問題不如盧植那麼精通罷了,現在與盧敏見面,當然不肯放過請教的機會。
他們說的那些學問,劉修基本聽不懂,劉備、張飛等人也是一頭霧水,大概只有劉和幾個有家學的人略微明白一些。站在下面聽講,實在有些無趣,卻又不好露出不耐的表情,這感覺實在不好受。劉修只得放鬆了身體,慢慢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讓自己平靜下來,對堂上互相切磋的聲音似聽非聽,卻又保持著清醒。
等他安靜下來,他忽然覺得有些怪異,門口停著的那輛青帷馬車突然浮出了腦海,他抬起頭,向堂上公沙孚的後面看去。公沙孚的後面是一堵牆,上面畫著一副不知道是什麼故事的畫,但是劉修卻分明覺得,那堵牆後面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太平道的那兩個人。
劉修忽然有一種預感:今天的事可能有點邪門,大概不是討論討論學問那麼簡單,請客的可能不是公沙孚,而是那個什麼張使,真正要請的也不是盧敏,而是他劉修。
正在這時,聽得堂上公沙孚輕聲說道:“敢教盧生得知,我有一位老友正在沮陽做客,也想向盧生請教幾個問題,不知道盧生肯見教否。”
第079章 世上究竟有沒有神仙
盧敏又不笨,早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出,很淡定的點頭答應:“府君學問精深,想必貴友也如是,能向他討教一二,互相切磋,敏之幸也。”
公沙孚滿意的點點頭,給站在一邊的小童使了個眼色。小童應了一聲,走入後堂,時間不長,一陣腳步聲從裡面傳了出來。不出劉修所料,那個被稱為張使的中年人和那綠衣女子出現在堂上,在小童取過的席上坐下,客客氣氣的向盧敏等人行禮致意,自己報上名諱:“中山張鳴,字元聲,問盧君安好。”
盧敏斂容回禮:“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張鳴雙手扶在大腿上,腰挺得筆直,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盧敏,微微的低下頭,沉聲說道:“聞說盧君行經沮陽,鳴喜出望外,不揣妄陋,有幾個問題想請教盧君,還請盧敏開蒙。”
“不敢,互相切磋罷了。”
“敢問盧君,子貢雲:‘子罕言利與命與仁’,當如何句讀?”
劉修聽了一愣,看看劉備和其他人,他們也有些愣住了,本以為公沙孚這麼鄭重地推薦出來的人要討論的當然是一些高深的學問,萬萬沒料到居然問了一句《論語》裡面的問題,《論語》雖說也是儒家經典之一,但畢竟比較簡單,相當於啟蒙讀物,用在這個場合來討論是不是有些太小兒科了?
盧敏卻不掉以輕心,平靜的說道:“當斷曰‘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張鳴嘴角一挑,“為何?”
劉修一聽盧敏的回答,立刻上了心。因為不管是他前世讀過的幾句《論語》還是這世看的劉備帶的竹簡,都斷為“子罕言利與命,與仁”,意思是說孔子很少說利和命,唯有說仁比較多。這個很好理解,君子言義,小人言利,孔子是君子中的君子,當然不會總把利掛在嘴邊上。至於命,儒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知其不可而為之,不怎麼講命中註定這句話,而仁卻是孔子一直致力推行的理想,說的也是最多的,《論語》之中討論仁的比比皆是。
可是,盧敏的斷句卻和大家想的不同,按他的說法,夫子也經常說命。他這句話一出,不僅張鳴立刻問為什麼,就連劉修等人都豎起了耳朵。劉修這段時間經常向盧敏討教學問,可那都是《尚書》上的學問,誰會去問這麼簡單的問題啊。
事實證明,有很多事情看起來很簡單,但你未必就真的懂了。
“不錯,《論語》一書,多言仁而少言利與命,言利者僅六七處,言命者也相當,看似夫子很少言及命,正如很少提及利,其實這是一個不求甚解的誤會。夫子很少言及利,自是夫子重義輕利,但夫子不常言命,卻並非是他不重天命,而是他以為天命深遠,非常人所及。故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非夫子不言,乃眾人聞而不解,徒添迷惑。夫子又云,五十而知天命,可見天命難知”
盧敏不緊不慢的論說著天命的問題,堂上的數人還好一些,堂下的十幾個人都豎起了耳朵,哪怕是讀書讀得不多的也不敢掉以輕心。其實漢人大多還是信天命的,自從光武帝劉秀以一句“劉秀當為天子”的讖言登基以來,讖緯就成了儒學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