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唾沫,卻不敢大意,立刻下令全軍下馬結陣,特別是不要舉起長矛。這種雷雨天氣把長矛舉起來,不是招遭雷劈嘛。
老天真是不長眼,再給我半個時辰,審配賊子的首級就掛在我的馬鞍上了。曹仁陰著臉,暗自咒罵著老天,卻無可奈何。他知道審配只要腦子沒壞。肯定會趁著這個時候逃跑,偏偏他還無可奈何,只能緊緊的守著自己的陣地,不被審配偷襲就算是萬幸。
一個時辰後,雲收雨散,被淋得渾身溼透的虎豹騎將士們看著空蕩蕩的陣地,一個個氣得咬牙切齒。
五里外。文丑看著狼狽不堪的審配,又驚又喜。劫後餘生的審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屁股坐在**的胡床上。長嘆了一聲:“僥倖!”
“先生真是狠,連老天都照應。”文丑挑了挑大拇指,忍不住笑道。審配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一直到剛才那一刻,他都以為自己會被雷劈死的,造了那麼大的孽,老天居然沒有懲罰他,反而把他從曹仁的鐵蹄下救了出來,實在是讓人有些想不通。
文丑看著四處汪洋一片,劍眉微皺。“先生,接下來怎麼辦?雨下得這麼大,我們暫時也走不了了。”
“不急,看看曹仁的反應再說。”審配很沒風度的吐了口唾沫。“他們恨我恨得緊了,有我在這裡,他們也許不會走。如果主公趕得急,能把他堵住也說不定。”
文丑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曹仁有騎兵。他們來去如風,而主公手中現在只剩下不到一萬的親衛騎,他能拿出來和曹仁硬拼?要是以步卒追騎卒,那更不現實了。”
審配沒有吭聲,他知道文丑沒說出來的那些話。打仗靠的是捕捉戰機的能力,一旦發現機會。就要像惡狼一樣的撲上去,窮追猛打。袁紹什麼都好,唯有一點最不好,那就是計緩、猶豫,什麼事都要三思而行。這打仗當然要謹慎,可是哪有十成把握的時候,什麼都對你有利,除非對手是傻子,否則他早就跑了。
這次遠征最大的問題就是袁紹的幾次遲疑,生生的把大好機會都浪費了,不得不鎩羽而歸。現在是逃命,不能考慮太多,殺出一條血路,回到冀州是頭等大事,袁紹應該不會再那麼計緩了吧。不過審配不敢對文丑說這句話,他對袁紹的稟性太瞭解了,一旦壓力松一點,給他一個喘氣的機會,他那舒緩的名士風度就會壓制不住的冒出來。更讓審配擔心的是,現在袁紹身邊的那些謀士大多是汝潁人,其中最得袁紹寵信的就是郭圖。郭圖不是不聰明,可是這人是個佞臣,迎合袁紹比堅持正確的意見正重要,要靠他來督促袁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唉,可惜何顒死得太早了,如果何顒還活著,以他的見識和威望,他一定能說服袁紹。哪怕是許攸在也要好一點啊,許攸雖然人品差一點,見識和膽量還是有的。對了,也不知道他到廣陵的情況如何,如果能控制住那三萬人,也許事情還有點轉機。
審配一時有些出神,文丑見他想心思,也沒有打擾他,看著四處原本平坦,現在卻到處是水的營地,愁眉不展。一個時辰的暴雨居然會讓水面上漲這麼多,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子俊,你是趙國人,和趙國王家熟悉嗎?”審配突然問道。文丑愣了一下,“熟悉。王家家主王苞在做五官中郎將的時候,我還見過他。”
“那你當時為什麼沒去投驃騎將軍?”審配抱著腿,似乎很隨意的說道:“驃騎將軍的妾王氏可就是王家的女子。”
文丑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苦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要投入他的麾下?”
審配咧了咧嘴,沒有再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問文丑這個問題,不過他從文丑言不由衷的回答中聽出了不祥的味道。經此大敗,袁紹的威信已經一落千丈,縱使文丑不會棄他而去,但是其他人誰又能保證?劉修席捲天下的大勢已成,袁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所有的疑問只是還能堅持多長時間罷了。
難道冀州人這麼多年的付出,就換來這麼一個結果?審配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文丑失落的臉龐,想到了更多的冀州人的命運。做開國功臣的可能性是越來越渺茫了,那就甘心做個逆賊?如果不想做逆賊,那現在就只能背叛袁紹,這樣做也許可以保證家族的利益,但是個人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背叛袁紹,也是背叛啊。
一是死,一是殘,都不是能讓人接受的結果。審配撓了撓頭,覺得自己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想法,卻怎麼也抓不住。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苦惱的嘆息了一聲,最近真是太累了。腦子有些不太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