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而言,王允還是比較好說服的,這個人雖然擰,但是他功業心很強,眼界放得也比較高,他希望建功立來,希望光宗耀祖,能夠接受短時期內一定程度的上損失以換取更大的收益,但是其他人未必能這麼想,他們只想得到更多,卻不想失去哪怕一點。
劉修初到幷州,他不想使用強硬的手段,但是現在看來,如果一味施仁,只怕那些地主們不會見他的情,反而會以為他軟弱可欺,導致最後他的施政方針推行不下去,幷州剛剛看到曙光的局勢迅速惡化,給鮮卑人以可趁之機。
不能不動粗,又不能太動粗,如何把這個度控制住,這是考驗他行政能力的一次行動。上半年的戰事證明了他在軍事上有一定的天賦,如今又要驗證他在民事上的天賦了。
說實在的,劉修對民生經濟不太熟悉,他本來希望把這件事jiāo給王允處理,可是王允顯然不願意衝在最前面,和幷州的豪強們發生最直接的衝突,他寧可讓劉修覺得他無能,也不肯開罪這些人,他把難題推到了劉修的面前。
這讓劉修非常不高興。
劉修在自己目前的幕僚和部屬下仔細搜了兩遍,也沒有發現哪個是有處理這一類事務經驗的,看來只好自己赤膊上陣了。
要是盧植或者盧敏在就好了,特別是盧植,他有治民經驗,處理幷州的事一定能得心應手。賈詡也許有一套,可是他現在正以長史的身份坐鎮九原,部署北疆的防務,一時半會的也趕不過來。
“大人,夜深了,該歇歇了。”郝昭小心的提醒道。
劉修一驚,瞟了一眼屋角的漏壺,這才發現已經亥時,風雪已經困得不行,伏在案上打起了瞌睡。他笑了笑,起身脫去了外衣,郝昭打來了水,讓他洗臉洗腳。劉修一邊泡著腳,一邊隨口問道:“伯道,你知道幷州有什麼人善於治民,或者做過太守、縣令這一類職務的?”
“有啊,祁*縣溫家的溫恕官聲就不錯,陽曲郭家的郭全公做過大司農,如今賦閒在家,他的兒子郭縕年輕有為,也是難得的才俊。”
“等等,溫恕?”劉修忽然想起來了,他和這個溫恕還見過面呢,溫恕曾經想提拔他,不過後來因為對鮮卑人的態度分歧,他又去了洛陽,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劉修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讓郝昭拿過王允送來的那份資料,仔細翻了一下。
裡面沒有溫恕的名字,換句話說,他沒來參加這次會議。
為什麼?
郝昭聽了劉修的疑問,撓了撓頭,不太肯定的說道:“溫家和王家同是祁*縣大族,家世淵源,傳承都有幾百年,原本關係很密切,常有婚姻,不過王別駕出仕之後,王家這些年勢頭很盛,總是壓溫家一頭,王別駕”郝昭說了一半,沒有再往下說。
劉修笑了,這麼說,這王家和溫家有些矛盾,有矛盾就可以利用。
“那郭家和王別駕怎麼樣?”劉修在資料裡看到了郭縕的名字,但是沒說到郭全,更沒有提到郭全曾經做過大司農。不知道王允是寫得本來就簡略呢,還是別有用心。反正由這兩個人名可以看得出來,這份資料是帶有明顯的王允個人風格的。
“王別駕和大多數人都不好,就是同為王氏一族的晉陽王氏和他相處都不是非常融洽。”郝昭有些為難,似乎在背後說王允的不是有些不自在。
“嗯,晉陽王氏?”劉修翻了翻那份資料,在裡面看到了一個叫王柔的,“這個人就是晉陽王氏的人?”
“嗯,他是雁mén太守王澤的兄長。”郝昭點頭道,“他們兄弟二人曾經去見過郭林宗,郭林宗說他們都有二千石之才,不過王柔當以仕宦顯,王澤當以經術進。”
劉修更加疑huò了:“那不對啊,現在王澤是雁mén太守,而王柔卻在家做學問?”
郝昭笑笑,沒有吭聲。
劉修會意,沒有再問下去,有了這些資訊,他已經知道怎麼做了。王允既然要看戲,那就讓他看場好戲吧。
“你去睡吧。”劉修拍拍資料,“我還要再看一會兒。”
郝昭如釋重負,連忙躬身出去了,他真怕劉修再問他關於王允的事。王允這個人有才,可是脾氣也大,郝昭也不怎麼喜歡他,但是讓他在劉修面前說王允的壞話,他覺得非常彆扭。可是如果劉修真要問,他又不能不說,要不然有些對不起劉修對他的照顧。
“風雪,給我把洗腳布拿來。”劉修有些興奮的叫了一聲,風雪róu著惺鬆的眼睛,拿著洗腳布走了過來,沒有jiāo給劉修,而是把劉修的腳從腳盆裡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