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類。
段熲是名將,可是他對這一類的東西並不排斥,相反還非常相信。當初他在軍中的時候,就養了一些jīng於卜算的賓客,他擊勒姐羌的時候,兵敗被圍三日,就是賓客隱士樊志張算出夜裡東南方向有缺口,他趁夜突圍,才反敗為勝的。
但是說實在的,劉修對這一類東西一直抱有偏見,他不否認有些事例是真的,可是他認為那只是méng對了而已。méng對了,不代表這種技術就真有效,真有效的話,應該是每次都對,可是到現在為止,沒有哪一個術士敢說自己百算百中。
他覺得在軍事這種必須要務實的學問中,保留這一類似是而非的知識非常有害,所以想趁著這次把兵學正式列入官學的機會進行一些整改。兵學主要是由段熲負責的,如果不能說服段熲,那根本就無從談起。
果不其然,聽了劉修的話之後,段熲半天沒有說話,他反問劉修,你認為兵yīn陽沒有用?
劉修謹慎的回答道,我不是說沒用,只是裡面有些指導思想有問題。yīn陽五行這一類理論太大而化之,類比太生硬,不夠實際。比如那些說得神乎其神的奇mén遁甲,你覺得他真有用嗎?當然了,你也可以把他當成一mén學問來研究,但是不要教給所有的軍官,這種東西雖說不能簡單的說是騙人的,但大部分人掌握不了,這也是事實。沒有搞清楚的東西,還是不要傳授,以免引起誤會。
段熲也不懂奇mén遁甲,而他行軍打仗幾十年,好象也確實沒見誰能把奇mén遁甲的陣勢真用上的,聽了劉修這個解釋,他勉強能夠接受。
段熲是帶兵打仗的將軍,打仗會死人,來不得半點虛的,說服他相對容易一點,可是要說服蔡邕就沒那麼容易了,一聽劉修說在晉陽學堂不要傳授讖緯這一類知識,蔡邕非常不高興,這是他最得意的內學,劉修卻當成騙術,這讓他很難接受。偏偏他的學問還好得離譜,引經據典,劉修根本說不過他,最後把劉修bī急了,把那塊從狼山得來的化石往他面前一放。
“先生,你博覽群書,那麻煩你告訴這是什麼東西?”
蔡邕吹鬍子瞪眼睛,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還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夫子都說過,夏禮商禮在他那時候已經說不清了,你們一個個倒能耐得很,不僅夏商周說得頭頭是道,連三皇五帝的帝系都說出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們那些玩意兒從哪兒來的。”劉修把風雪拉過來,推到蔡邕面前:“那先生你告訴我,你以前見過長成這樣的人嗎?”
蔡邕第一次看到面板白晳,金髮碧眼的風雪,嚇了一跳:“大秦人?安息人?”
“你看到的大秦人、安息人有這樣的嗎?”劉修沒好氣的說道,“先生,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連周朝的石鼓文都認不全,商朝的甲骨文更是兩眼一mō黑,你憑什麼相信那些自相矛盾的三皇五帝的帝系是真的?連儒家經典都沒有一個統一的版本,更何況這些遠古的事情,沒有根據,就不要急著下結論,更不要當成真理傳授給別人,那不是誤人子弟嘛。”
蔡邕很沮喪,“照你這麼說,我們這些學問還有幾個是有用的?”
“先從近的開始吧,本朝的資料儲存得還是比較完善的,你蔡先生博古通今,又在東觀校過書,為什麼不先編撰一部本朝一百五十年來的歷史?就算編不成編年史,你也可以選一些的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或者作者確鑿無疑的文章,比如張平子的文章給學子們講一講嘛。至於經學,就講那部分大家都沒有疑義的,有疑義的教給那些有志於做學問的人去研究就行了,不用講給普通的學子了,這些對他們以後做事沒什麼幫助,反而容易滋生húnluàn。”
劉修沒有把話堵死,蔡邕雖然不滿意,也勉強接受了。
盧氏和劉修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她對劉修的思路已經把握得很清楚了,反倒不用劉修再去囉嗦什麼。擺平了學堂的三大教授之後,劉修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和幷州的大地主小地主們談判。
入夜,還散發著新鮮桐油味的書房內,劉修抱膝而坐,目光透過紗窗,看著外面漆黑的山林,想著明天可能遇到的情況,準備著適當的說辭。王允已經把與會人等的資料送了過來,卻沒有做太多的評價,劉修從他的臉sè看來,估計這場談判將不會輕鬆。幷州本來就不是富庶之地,財富的總量並不大,偏偏還有幾個家世淵源非常久的家族橫亙其中,已經佔了好處的還想佔更大的好處,還沒有佔到好處的想從中撈點好處,可是誰也不肯割ròu,那好處從哪兒來?從天上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