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5部分

士不可不弘毅,當為天地立命,不能營營於小利?現在洛陽大饑荒,糧價飛漲,民生維艱,你們又做了些什麼,是拿出糧食來平市,還是賑粥了,你們知不知道這一頓飯夠許多人家吃一年的?

虧得袁紹不是袁術,要不然他早就暴跳如雷,風度盡失了,儘管如此,他還是氣得臉色發紫,心情十分沮喪。他早就在關注袁術和劉修的爭鬥,袁術的失敗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麼壞事,如果是袁術都能對付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袁紹出面,所以他極力促成了這次宴會,親自去請,親自來陪,就是要折服劉修,讓劉修向他低頭。在幫助袁隗解決了一個麻煩的同時,也佔袁術一個上風。

可是不曾想,他也和袁術一樣,面對劉修這麼一個渾身是刺的傢伙,不僅沒有沾到便宜,反而被刺得遍體鱗傷,就連天下聞名的何顒也抵擋不住劉修的反擊,節節敗退。

他們不知道,這不是劉修的勝利,而是現實的勝利。不是他們的失敗,而是儒學的失敗。歸根到底,是豐滿的現實在骨感的理想面前不堪一擊,是空靈的思想在世俗的政治面前的完敗。

道家的思想好不?好。你看莊子的想像力多瑰麗啊,北冥有大魚,名之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曰鵬,鵬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什麼擊水三千里,扶搖直上九萬里,多壯觀啊。可是有用嗎?沒用,要不然莊子也不會要向人借米下鍋,留下那句遠水解不了近渴的名言。他要真是看透了生死,有鼓盆而歌的豁達,又何必向人借米,直接餓死昇仙算了。

孔子的思想好不好?好。你看孔子望之也厲,即之也溫,於上忠孝,於下友愛,溫情脈脈,多好啊。可是有用嗎?沒用。孔子本人遊歷諸國,最後還是窮歸故里,如果沒有子貢這個鉅商學生供養,他也許和顏回一樣窮居陋巷。

到了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學從此奠定了學術上獨尊的地位,好嗎?未必。董仲舒調和了理想和現實,卻無法掩蓋先天性的矛盾,他只是閹割了儒者最珍貴的人格意志,從此屈服於政治,從那一天起,得意的是小人儒,失意的才是君子儒。

其實,董仲舒並不是始作俑者,為漢家立禮的叔孫通才是,他掛的是儒家的羊頭,賣的卻是法家的狗肉,他制的禮,基本上是以秦禮為主。重農賤商的思想根源在哪裡?在法家。最先提出這個政策的是誰,商鞅。

漢儒非純儒,乃是摻雜了法家、陰陽家、神仙家和黃老的大雜燴,這套學問裡面天生就帶有各種無法解決的矛盾,並不需要用心去找,就能找出許多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需要的只是你跳出他的束縛,拋棄他表面的那層面紗。

劉修不是第一個,在他之前就有很多人對如今的儒學提出了異議,他只是做得更徹底而已。

引經據典,言必有出,不是他的特長,所以他不在這方面繞圈子,直截了當的進行反擊,這就像習慣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武術教授遇到了慣會街頭野斗的混混,三兩下就分了勝負,見了分曉。

街頭混混完勝,學院派教授頭皮血流,體無完膚。在大罵對方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他卻忘了武術最基本的作用就是抗強禦侮。

不能打的武術,還叫武術嗎?混混一句話,就足以讓教授閉嘴。

同樣,不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學問還叫學問嗎?劉修一句話,也足以讓任何一個大儒閉嘴。

漢代的儒生還沒有以後那種空談心性的臭毛病,他們天天想的就是治國平天下,現在國也好,天下也罷,似乎都亂糟糟的,甚至四世三公的袁家在劉修嘴裡也成了尸位素餐的寄生蟲,這讓人情何以堪?

袁紹心裡五味雜陳,一絲悔意油然而生。不過他終究不是袁術,沒有一跳八丈高,反而放低了姿態,以一種更溫和的語氣和劉修討論。雖然語氣中還有一些矜持,但對他來說,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至少算得上是禮賢下士。

“以德然看來,當如何解決目前的困難?”

袁紹這麼說,劉修也不好再耍蠻腔,他沉吟了片刻:“你說哪個問題?”

袁紹笑笑,和臉色有些難看的何顒交換了一個眼神:“最重要的當然還是黨禁的事。”

劉修掃了他們一眼,見他們眼神曖昧,不禁冷笑一聲。士子們突然激動起來,近乎失控,他在著急之餘也在想這後面有沒有人在興風作浪。最先上黑名單的就是袁紹,因為袁紹走的是精品路線,賓客中黨人最多,何顒就是個有名的黨魁。

現在看到這個眼神,他更有把握了。

“我想你們一定看到過曹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