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鏡中端詳自己,看見殿外的許凌雲。
許凌雲躬身行了個侍衛禮,答道:“我皇威武。”
李效身處深宮,卻未曾荒廢了武技,每月習練騎射令他肩膀寬闊,胳膊有力,帝金武鎧換了歷任先帝,胄下俱須襯先一層皮甲,到得李效身上,卻是直接上鎧,內裡不再著其他。
那鎧以烏金打造,胸胄唯有一片盾形亮金板,面積不及巴掌大,只護住左胸處心臟位置。其餘肌膚部位俱暴露在旁人的視線之中。
九條金龍首尾銜接,斜斜構成系鏈,貼著帝君健碩腹肌與胸肌,現出上身健壯的古銅色肌肉。
金龍繫帶下,現出李效堅硬的腹肌與修長有力腰身。
護肩戴上,李效調整雙手護腕,一手按於天子劍柄,端詳鏡中自己。龍行虎步,威風凜凜。
身後太監將李效長髮挽起,罩上龍盔,又以金木簪插入固定。
司監清了清嗓子:“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唐將軍率御林軍千四人護中軍,與亭海生侍郎正於殿前侯旨……”
李效深吸一口氣,頭仍有點暈:“什麼時辰了?”
“己時。”寢殿外許凌雲答道。
李效道:“你的鷹呢?”
許凌雲答:“陛下出行時定會到御花園內。”
李效朝外看了一眼,殿前跪了十五名鷹隊侍衛,人已到了,很好。
是時太監擺上早膳,李效心不在焉隨便用了些,便在殿內踱步,顯甚是緊張,秋日高起,映著殿外許凌雲的臉,誰也不敢吭聲。
李效走了幾個來回,吩咐道:“傳令亭侍郎,無需多等,併入中軍隊裡起行。”
司監色變道:“陛下……”
李效道:“左親軍改用鷹隊,孤說了算。”
司監道:“亭海生……”
李效望向司監,司監連忙噤聲,轉身前去傳令。
許凌雲道:“這……不合規矩,陛下,按以往帝君大婚,鷹隊須得行於右軍……”
李效不悅道:“不識抬舉!”
許凌雲笑了笑,躬得更低,答道:“臣惶恐。”
李效不言語,心中卻焦躁難言,時不時看更漏,又過片刻,終於到得己時三刻,李效邁出寢殿一步。
是時只見秋長天闊,晨光明媚,許凌雲朗聲道:“兒郎們——陛下今日大婚了!”
一隊十五名鷹衛應道:“願追隨吾皇股肱——!!”
李效忽有種說不出的舒心,碧空萬里,十五隻白頭海雕破空而來,齊聲長唳,鷹啼百里,又聞一聲長鳴,一頭雙臂延展後三尺長的萬鷹之王海東青舒展雙翅,於殿頂一個盤旋,眾鷹昂首,海東青落下,倨傲立於許凌雲護肩上。
“陛下起駕——”司監唱道。
李效闊步邁出,戰靴踏於長廊中,許凌雲接過司監手上黃柬,鷹隊排為兩列,跟隨李效離開寢殿,前往御馬監。
朝中大鼓擂響,午門外百官列隊,身著朝服。
李效騎一匹高頭大馬,名喚沙疆汗血紅,許凌雲則騎侍郎專用馬匹——黃膘踏雪金駒,鷹隊侍衛各騎黑駒,疾馳而出,於午門外靜立。
嗡嗡聲不絕,朝臣交頭接耳。
李效道:“你可知他們在議論何事?”
許凌雲落後少許,不敢與李效並駕,視線掃過群臣,目中帶著笑意,答:“臣愚鈍,臣不知。”
李效道:“他們在猜,亭侍郎為何連孤的面也未曾得見,就已失寵了。”
君臣二人一齊笑了起來,李效道:“從亭海生之事,繼而猜出亭家不穩,然孤並非有意整亭家,只不過隨口說說,令鷹奴隨駕,可見人心,向來是說不準的。”
許凌雲莞爾道:“臣還是與亭海生換馬罷。”
李效默准許凌雲所請,許凌雲勒轉馬頭,前去與御林軍交涉,御林軍統領唐思與許凌雲交談數句,換了馬,一名少年身著文臣裝束,策馬趕來,到得李效面前翻身下馬便跪。
“戶部監察司亭海生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李效道:“起來罷。”
亭海生戰戰兢兢起身,仍不敢抬頭,李效吩咐道:“上馬,隨孤前去迎娶皇后。”
鷹隊退到右側,許凌雲換了匹白馬,放出海東青,群鷹掠過午門外,御林軍山呼萬歲,跟隨皇帝緩緩前行。
朝前巨鼓狂擂,百官俱跪,一縷晨光鋪滿午門,白玉柱金輝流轉,御林軍每出一門,便山呼海喝。
亭海生自出世以來首次見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