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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春》、《白雪》、《梅花弄》等曲,引起了太子白瓊玉的注意。隨後被任命為文華殿中書舍人,受命整理內府所藏曆代古譜。在此期間,他又寫出了《宮聲十小調》等名曲和一些琴學著作。王騫是謝家推舉,太子白瓊玉與謝家交好,十分喜愛他的琴曲,常邀他去東宮演奏。

當是時,四國鼎立,北有燕,西北有大秦,西南有蜀,大成居於東南之虞,朝不保夕。自中原板蕩,夷狄交侵,衣冠文物,多有喪失。王騫理譜,多收“新聲”,好民間“鄭衛之音”,而廢徒具形式的“先王雅樂”。曾作詩云:“憑君洗淨松風耳,無限人間鄭衛音。”又語:“琴非雅聲,世以琴為雅聲,過矣!琴,正古之鄭衛耳。今世所謂鄭衛,皆胡部也。自天寶中,坐、立部與胡部合,自爾莫能辯者。”

這番言語狠狠得罪了一幫將鼓琴說成高不可攀的“雅操”,強調琴曲教化作用,又以華夏正統自居計程車大夫們。當時正是“太子黨”和“公主黨”激鬥酣暢,大司空裴烈,也就是今上,當日卻是“公主黨”,上書武帝白雁行。說王騫為官不是“輔國家以道德”卻是“數進鄭聲以亂雅頌”,迷惑太子,夜夜笙歌,□東宮。又新進《飲馬行》、《聶政》等曲,挑唆太子,有犯上作亂之意。武帝大怒,將太子禁閉東宮,王騫並東宮侍從幾百人下獄,就要處死。

謝玄聽聞,多方奔走,急得團團轉,後悔將王騫推進了是非之地,成了兩黨爭鬥的炮灰。最後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王騫本是必死無疑,竟然改成了刺配流放。只是太子徹底失勢,支援太子的謝家也漸漸敗落,謝玄老老實實成了婚,隱逸不出。

王騫流放閩南,貧病交加,隨身只有一張琴和兩竹筐詩文琴譜,其中有新作《別鶴操》、《烏夜啼》等,寫盡輾轉流離之苦,閩南人士頗有傳抄。他耗盡一生心血,著成《梅庵琴譜》,隨身攜帶,十分珍惜。有人邀他出遊,他往往推辭說:“我的東西在這兒,不便離開。”有人慕名登門請他彈琴,總是遭到拒絕。卻經常彈給鄰居們聽,種田的,放牛的,穿著蓑衣,光著腳,擠滿一屋子。鄉農不解古調,就為他們鼓漁歌及牧童詩,殊無倦色。他極愛梅花,屋前屋後都是,種梅遠近聞名,曾有當地的大官派人向他索取,他就連根拔起,再也不種了。他終生不曾結婚,所寫詩文琴譜託一個鄉間老媼儲存,在他生前就已經被用來燒火做飯、糊裱房舍,損失殆盡。他雖字“壽之”,終是早夭,死時不過二十四歲。

死後一年,有人不遠千里來求琴,才知老師已死,痛哭而去。死訊這才傳至京城。謝大默然,起居如常。一年後,謝玄也平靜辭世。聞名於世的“王騫曲,謝大詞”,遂成絕響。

趙琰言畢,將杯中花雕一飲而盡。阿柳似是痴傻,呆呆說不出話來。

趙琰也不言語,只是悶頭喝酒,一杯快似一杯。渡月堂裡只聞火爐中炭火燃燒批駁之聲。

趙琰的師傅,正是那求琴之人。在王騫活著時就曾多次前往,遭到拒絕後,仍然每天在門外聽他彈琴。有一天,聽不見往日的琴聲了,就推門而入,發現王騫已臥病在床,昏迷不醒。於是盡心侍護,終於感動了王騫,傳了他技藝。後來家中有事,離去數月,再回來時,王騫卻已身亡,只餘新墳一座。趙琰幼時看師傅每提及梅庵舊事都忍不住流淚,王騫的事蹟便如刀刻在他心裡一般;又見師傅常因未能保全梅庵曲譜以為憾事,就遊歷天下遍尋琴譜,只盼能全師傅心願,直到在這山莊裡發現了《梅庵琴譜》。

爐上酒水發出滋滋聲,趙琰伸手去端,被燙了一下。耳邊響起一陣琴聲,趙琰聽了一段開指,便知阿柳彈的是《別鶴操》。與先前彈的那曲《山中逢友人》大是不同,此子聰穎,聽了梅庵的身世,竟已悠然有所體會。

謝玄曾有一首《代別鶴操》,詩云:“雙鶴俱起時,徘徊滄海間。 長弄若天漢,輕軀似雲懸。 幽客時結侶,提攜遊三山。 青繳凌瑤臺,丹羅籠紫煙。 海上悲風急,三山多雲霧。 散亂一相失,驚孤不得住。 緬然日月馳,遠矣絕音儀。 有願而不遂,無怨以生離。 鹿鳴在深草,蟬鳴隱高枝。 心自有所存,旁人那得知。”

琴聲住,但聽阿柳吟道:“二十高名動京城,一生孤注擲溫柔。但是琴人多薄命,就中淪落不過君。”

趙琰愣了愣,再看阿柳,已泫然流涕。

作者有話要說:王騫原型為中國歷史上眾多琴人身世糅合,具體可見許健《琴史初編》,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年

《代別鶴操》作者為鮑照

“二十高名動京城,一生孤注擲溫柔。”此詩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