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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裴煦咳了一聲,看著趙琰,語氣誠懇地說:“子明,不瞞你說,我已決定不送阿柳入京。他年紀尚幼,體質羸弱,我怎麼忍心送他到那虎狼之地。京中如果再有旨意,就說阿柳要同我一起守孝三年,先拖著再說。我想子明也是喜愛阿柳天質自然,只是他不幸生為我弟弟,如果不知一點詩書禮樂、世道人心,又如何自立於世,如何保其天真,成其自然?”

趙琰默然,這一點確是不錯的。

裴煦再說:“旁的人我是不放心,迂腐書生,不足以託,怕教壞了阿柳。唯有你我才能放心。我知道讓你在這山莊中為一西席只怕是委屈,可是阿柳也是極喜歡你的。設帳執教之事,務必請子明答應。”

話說到這,趙琰哼了一聲:“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我瞧著阿柳好,在這住一輩子都不打緊。”

裴煦大喜:“這麼說子明是答應了,我明天就去告訴阿柳。”

趙琰無奈,飛了裴煦一眼:“那就快滾吧。”

裴煦回了睡房,卻是睡不著。他本就不願送阿柳入京,今日對趙琰說了出來,更加堅定了先前想法。金鑾殿上那位的意思未嘗不是試探,不送人質固然起疑,乖乖送人去也未必能打消對方疑慮,反倒讓人看輕了去。他年紀且輕,心胸坦蕩,決不委瑣從事,打定了心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通了這一點,彷彿一解胸中鬱結,更無睡意。

裴煦便踏著月色在小鏡湖邊漫步。快到小石橋時,風中隱隱送來小兒的哭泣聲。裴煦尋聲而來,在觀音柳下發現一團白影。阿柳穿著褻衣褻褲,披散著頭髮,正在那柳樹底下繁密的枝條間背對裴煦站著,赤著雙腳,雙肩聳動,嗚嗚而泣。

裴煦大驚,喚了他一聲,他竟不答應。裴煦疾步上前,拂開柳枝,將他拉住,轉過身來。只見阿柳眼睛半睜,神色朦朧,滿面淚痕,兀自哭泣不止。裴煦握著他雙肩,連叫他幾聲都無反應,明明睜著眼卻看不清眼前。

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停雲落月二婢打著燈籠尋來,看見裴煦也是吃了一驚。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裴煦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攔腰抱起阿柳,示意她二人先走。裴煦已知阿柳這是夢遊了,抱著時初覺得他渾身僵硬,慢慢放鬆下來,停止了哭泣,等放他到床上時才發現他已經閉上眼睡熟了。哭得鬢髮都已濡溼,夢中猶帶著淚。

裴煦親手幫他蓋好被子,放下紗帳,出了屋。二婢乖巧,早等在門口,只待裴煦問話。“阿柳經常夢遊嗎?”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停雲回答:“夫人在世時就是如此,只是不常有。莊裡配有藥方,喝一喝就無事。前年夫人去世,發作了好長一段時間,喝了藥也總不見好。去年年底回王府去住,我二人未得跟隨,不知情況如何。託人問過府中媽媽,說是沒有什麼不妥的。年初回來時又有過一兩次,如今一直喝著藥。”

裴煦無語,讓二人好生照顧,便回房去。順著曲折的長廊遊走,裴煦覺得自己的肝腸都糾結在一起,耳邊還回響著阿柳細細的嗚咽聲“娘,娘,你在哪裡?”那王府中俱是王妃舊人,王妃新喪,想來沒有不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他一個小小孩兒,在那府中住了幾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暗地裡流了多少淚,可笑自己竟然無知無覺。只是想到自己殉情的母妃,又覺得心裡隱隱作疼。

翌日,裴煦領著阿柳拜了趙琰為師。趙琰脾氣來得怪去得也怪,滿面歡喜,便在那湖邊渡月堂中絳帳施教,有模有樣地當起了先生。趙琰後來問阿柳,才知道“渡月”二字竟取自阿柳五歲時在堂中和母親賞月時所作的詩。那詩中有一句“清風拂我簾,明月渡堂前”。趙琰彷彿看到浩渺煙波間一輪明月冉冉升起,紗簾被清風撩起,玉環緩緩移步,登堂入室,渡入閣中,遍撒清輝,無上晶瑩皎潔。

小雨:“夢遊”古稱是什麼啊?

朋友:就是夢遊。

小雨:啊?真的嗎?

朋友:(鄙視狀)沒讀過的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啊

作者有話要說:借用古人名諱,希望古人不要怨恨我~~~~~~~~

另外,好冷,你們也吭幾聲啊~~~~~~~~~~~~~~

哎,沒勁寫了……

第五章

趙琰在山莊住下後,裴煦隔三差五派人送些經書史籍來,趙琰煩不勝煩。所幸阿柳極是聰穎,更兼過目不忘,尋常東西難不倒他,進度一日千里,趙琰也是輕鬆許多。課業之外,多談風花雪月。二人都解音律,工書法,擅丹青,隱隱有相知恨晚之感。美中不足的是阿柳體弱,十日裡只有五日是能正正經經上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