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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蘇櫻搖搖頭,她覺得那風中送過來的啜泣聲聞之令人心碎,師兄妹也許並沒有這樣深厚的感情。

她突然有些感觸,便命若水將青柳琴拿來,坐在窗前隨手撥弄,不經意便是一曲《瀟湘水雲》。她彈琴不拘時派,她師父也不過多幹涉,都是情到深處隨手賦曲。

琴曲傳到艙外,姚風聽見了,一邊抹淚,一邊說:“櫻兒這一手,無怪你要將青柳琴傳給她。她年紀這麼小,當今天下用琴的裡面,超過她的五個指頭也不到了。”她偏頭看見謝師父出來了,便道:“謝大哥來了,我回去洗把臉。”

蘇櫻師父等她走了,正待收拾面上表情,臉已經被來人把住了。謝師父看他眼圈紅了,十分不悅道:“你們是不是在說那日的事情?”

蘇櫻師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答道:“小風說還記得她孃親最後……”他話沒說完,就被謝師父一把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怒道:“不許想那日的事情了。我本來就不想讓姚風見你的。”見到姚風就要提到姚素心,又會想起白細柳母子,都是一連串不愉快的回憶。

蘇櫻師父愣了一愣,終於垂眸,過了一會推他道:“別這樣,叫孩子們看見了多不好。”

“沒人出來。”謝師父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了,低聲說:“你給他們的時間比給我的多,不公平。”

蘇櫻師父心道你真是越老臉皮越厚,卻任他抱著沒有動。

大運河淺淺的水波動盪裡,漿聲燭影中,一對交頸水鳥仿若振翅欲飛。

作者有話要說:停在這裡沒有十分,也有八分完美了吧~~~~~~

裴臨風沒死,被小柳偷換出來了,小柳後來傷重去了燕國,謝石追過去了,南北兩朝打了一仗,裴煦最終收回北邊大部分土地,鮮卑被趕得遠遠的,達到了他不留強敵與後人的目的,百二十年間中原大地都沒有戰事。這些我或者用番外,或者再開一篇來寫,這文裡我是寫不下去了。

番外 枝上柳綿吹又少

窗外是永遠灰暗的天空,偶爾看見成群的大雁從空中掠過,有風鳴廊,屋簷下垂著的鐵馬叮噹作響。窗下的小几上放著一個木魚一盞油燈。屋裡堆滿了麻布裹著的經卷,有些被老鼠咬破了,露出各種各樣的文字來。寒衾似鐵,僵臥難眠,裴青就會想,劫後餘生真不知該喜該悲。

他受得傷極重,早些時候半邊身子都不得動彈,到漸漸有些知覺了,也是在床上躺了有月餘的時間。至於自己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裡又是什麼個居所,他卻半點也不知道。只從屋裡的擺設來看,自己似乎身在一座佛塔裡面,屋子的中心有一個開口,伸上來一段木梯,每天有一個穿著僧袍的小和尚來給他送飯送藥,圓頭圓腦的,卻是個啞巴,並不會與他多說半個字。

這天小和尚又來給他送飯,裴青見他換了棉袍,還在僧袍外加了件羊羔毛坎肩,便問道:“這是幾月了?”

小和尚又聾又啞,卻能看人嘴型,見他開口,便比了個“九”的手勢。裴青便嘆口氣道:“胡天八月即飛雪,果然不假。只是,你怎麼只知道自己添衣物,卻不知給我這裡送兩床被褥來?要活活凍死我嗎?”

小和尚一愣,臉有點紅,連連點頭,又指指樓梯,比了個手勢,放下托盤,蹬蹬蹬下樓去了。裴青看不懂,卻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請示一下,便也不多說什麼了。

他扶著牆勉強坐起半個身子,藥端上來已經涼透了,又苦又澀,裴青咬牙吞了下去,開始慢慢嚥那個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冰涼的食物倒進胃裡,胃便開始一陣一陣地痙攣,難受地幾乎要嘔出來。吃了一半的時候,又聽見蹬蹬蹬上樓梯的聲音,他抬頭一看,那個小和尚抱著一床看不清楚顏色的棉被鑽上來了。裴青想他不是請示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心裡忽然一動,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棉被?”

小和尚不過十二三歲,臉上紅撲撲地,點下頭,收拾了藥碗,將棉被鋪在裴青身上,被子也沒幾兩重,還是很單薄,不過寥勝與無罷了。從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裴青到底還是很承他的情。

他靠著牆壁發了一會呆,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夜風驟起,老朽的窗戶支呀支呀地響,小几上的油燈火苗被吹得東倒西歪,他正準備躺下來的時候,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嘴角不由彎起來,笑道:“你又忘了什麼?”

話剛出口,便覺得不對,那腳步聲沉穩有力,來人並不是小和尚。

他到今日早已無所畏懼,只餘下好奇,不知亂軍中救下自己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便一手托腮等正主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