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艙頂和桅頂四處望。尤利在搖無線電發報機,諾曼不停地對著話筒傳送我們的訊號。這時突然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坐在艙門口雙手摁著按鈕的諾曼,突然雙眼直愣愣地瞪著前方激動地說道:
“我看見你們了,我看見你們了!你們沒看見我們嗎?”
大家莫名其妙一言不發地圍坐在諾曼身邊,突然大家回過神來:他是在對“謝南多亞”號的無線電通訊員說話呀!“謝南多亞”號呀!我們猛地扭過頭去。喬治正站在艙頂望,可是方向不對,卡洛攀在桅頂,隨著桅杆猛烈地擺動著,相機就掛在胸前。
它就在那兒!它時隱時現,就像是遠處浪尖上的一顆白『色』沙礫。當它駛近一些時,我們發現它搖晃得十分厲害。而我們的“太陽”號,雖然備受顛簸,有些殘缺不全,但是在浪濤裡穿行還是比它平穩得多。簡直就是個奇蹟!可是我們的確在這裡,在西印度群島外的洋麵上相遇了。兩艘船一先一後,一上一下地顛簸著向前行。一隻大黑鳥在我們頭上盤旋起來。鯊魚鰭也開始出現了,劃開了“太陽”號周圍的水面。它們一定是追隨著快艇,從西印度群島跟到這裡來的。我們都為對方照了相,還攝了像。但是這一切還是遲了一天。因為“太陽”號的主帆在前一天就已經收起來了,再也不能掛起來了。現在只要在桅杆上掛上一小片帆,就會把那薄弱的右舷戳穿。
快艇上放下一條小小的橡皮救生筏。阿布杜拉看見一位與同他膚『色』相同的人前來同我們相會,不禁欣喜萬分。他先用查德阿拉伯語,然後用法語向他大聲地打招呼,而那黑人卻用英語回答了他,這讓他驚訝得目瞪口呆。阿布杜拉在美洲遇上了非洲人,可是這非洲人早已變為徹頭徹尾的美國人了。
我們首先把探險期間所拍的膠捲,全部轉移到了在水中不停跳動的救生艇上,然後分批划過去,同快艇上的人會面。他們都是歡快直爽的人。這艘快艇十分漂亮,上層結構很高,船身很窄,正因為這個緣故,它搖晃得很厲害。我們在“太陽”號上呆了八個星期,如今站在一塵不染的甲板上反而有些站不穩了。卡洛和吉姆分別負責拍攝對方的小船,他們一致認為在草船上拍攝快艇要容易得多。
船長和海員都是年輕人,大多是臨時僱用的。他們全都急切地希望我們轉移到他們的船上去,他們就可以立即掉頭返航了。但是這不符合租船契約的規定,“太陽”號上必須得有人留守。“謝南多亞”號給我們每人帶了四個橘子,還給聖地亞哥帶了一盒巧克力。但這些臨時湊齊的船員出航時都沒有發現,船上的給養主要是瓶裝的啤酒和礦泉水而已。所以船長堅持要在食物耗盡前返航,而且還要趕在另一場暴風雨到來之前離開。我們借用他們的救生筏從“太陽”號搬來了整條的火腿、醃羊肉、香腸以及幾壇其他食物。“太陽”號上的食物和水還夠我們維持一個月呢。
因此,“謝南多亞”號留下來等著我們。“太陽”號左舷仍完好無損,但是右舷已經丟了好些紙莎草,再也不能支撐這三十英尺高且又極其沉重的雙腳桅杆了,我們決定將它砍倒。一直傲立船頭的桅杆倒入海中,諾曼隨之又把兩根長十五英尺的槳,上端綁在一起,做成了一個分量很輕的雙腳桅,還掛上了一小片臨時湊成的船帆。“太陽”號繼續前行。7月17日和18日,我們把一切不必要的物品都搬到了“謝南多亞”號上去,而且把紙莎草捆也儘可能縫得更結實一些。卡洛扶著那砍倒的雙腳桅在海里遊動,喬治則在“太陽”號船底下工作,而尤利負責坐著救生艇在兩船之間來回搬運東西,我們其餘幾個人就負責擺弄繩索和被浸溼的東西,在浸水的船上跑來跑去。這時,水中的訪客也越來越多。出現在我們周圍的鯊鰭愈來愈多,很像是玩具艇上的船帆,劃過我們身邊的水面。如果把臉浸入水中,就能看見巨大的魚影在清澈湛藍的海水深處緩慢遊弋。“謝南多亞”號上的船員開始動手捕鯊。一條六英尺長的長著白鰭的鯊魚和一條較小的鯊魚都被拽上船去。我們用“太陽”號上的大米做米飯,就著美味的鯊魚肝吃,十分可口。另一條十二英尺長的藍鯊,十分狡猾,怎麼也不肯上鉤,一直在水中游來游去。
儘管我早就再三囑咐大家要極其小心,喬治還是把我們嚇得魂不附體。他突然躍出水面,攀上“太陽”號被淹沒的右舷,差之毫釐,一條巨鯊就會咬去他的雙腿。喬治有一條腿還曾被鯊魚咬過。我禁止他再次下水,直到這些吃人的鯊魚從我們周圍退去。他說如果這樣就得等上好久,因為他大概數了一下,約有二十五到三十條鯊魚正在深水裡盤旋呢。這時拿人命來冒險沒有任何意義,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