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呢?我們去找法國主治醫生,他是一位慈祥的上校軍醫。
“原來是你呀!”
這次重逢讓我們兩人又驚又喜。上次見面時,他還在塔希提當軍醫。我們一起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如果讓奧瑪回博爾村,他就得不到任何醫治。所以,我保證給他在開羅找一名大夫看病,並按醫囑給他打針吃『藥』,負責把他治好。
蘇丹航空公司的航班終於起飛了,奧瑪和穆薩在最後一分鐘才被人推上了飛機,因為他們給自己找來了黃『色』和藍『色』的眼鏡來搭配各自的衣服,結果卻什麼都看不清了。阿布杜拉把頭伸進機艙,看到了裡面的裝置,興奮地大叫起來。而其他兩位則對機艙驚歎不已,這比博爾村蘇丹的房子還要大。我們很快飛上了雲端,阿布杜拉和奧瑪仔細研究著安全帶和活動座位的結構原理,而穆薩則拿出了一張黃『色』的手帕,安詳地擦拭著他的光頭和拖鞋。空姐端來了糖果盤,他們每人都抓了一大把,一直拿在手上。看見其他人把糖果皮扔在菸灰缸裡,他們又把自己的糖果全部塞進了菸灰缸。然後,在接下來的旅程中,他們把時間都花在瞭如何將糖果從狹窄的菸灰缸口裡取出來。午餐時,奧瑪在他的水果沙拉上加了黃油,我不禁為他的肝臟擔心起來。我們很快就飛越了蘇丹貧瘠乾旱的邊境,在下午晚些時候降落在蘇丹首都喀土穆。
現在他們三個可真有點管不住自己了。在博爾村沒有人見過兩層高的房子,而在喀土穆到處都是樓房。當阿布杜拉見到一座四層高的樓房時,他簡直欣喜若狂。在這座熱鬧的阿拉伯城市裡,一分鐘不看著他們恐怕就會出麻煩。但我們必須在這裡過一夜。如果我帶著他們去一家現代化的大賓館,肯定會顯得格格不入,所以我決定帶他們去一家位於阿拉伯貧民區的小型四流客棧。這是一棟破舊的老房子,服務檯和房間位於三層,而廚房和餐廳則是在屋頂上。三個人頓時驚呆了,認為自己置身於瓊樓玉宇。奧瑪和穆薩兩兄弟就像不會上樓梯似的,他們異常小心地抬起雙腳,就好像是在攀登崎嶇的山崖。我這才意識到這確實是他們第一次上樓梯。在博爾村和他們的浮島上,所有的小屋都只有一層,地面也全都是土製的。客棧的房間全都朝裡,沒有窗戶,只有『裸』『露』的電燈泡從天花板上垂下來,下面則擺著一排鐵床。兩兄弟從未看見過床,阿布杜拉向他們解釋說這是用來睡覺的,於是兩兄弟立刻趴倒在地,爬到床底下,想試試感覺。只見他們翻過身來,展開四肢,直直地躺著,鼻子都頂到了床底的彈簧。阿布杜拉笑彎了腰,卻憋著不敢出聲,招手讓他們出來,免得嚇壞了女店主。女店主掀開床墊,吃驚地朝床下張望,以為他們在找什麼東西。上了屋頂,我們被安排在一張小桌子旁,每個人身前都放著一把叉子和一個盤子,盤子上面已經裝好了大塊的肉、西紅柿、土豆、韭蔥和青豆。三個人又開始驚奇於叉子的功能。我正要用叉子去叉盤中一塊肉時,另一隻叉子卻突然搶了先,我的肉被放進了奧瑪的嘴裡。我正打算去叉另一塊肉時,阿布杜拉的叉子已經戳進去了。我只得去吃土豆,以免再起紛爭。這時,我打量了一下,只見幾把刀叉正在桌子上面來回翻飛,可謂刀光劍影,三個人搶得不可開交。他們開始用手從中間的公共餐盤裡抓東西吃,有了叉子,盤子即使不放在中間,大家也都能夠得到。
上床睡覺時,我不禁有點飢腸轆轆。客棧裡惟一的浴室又引起了一陣驚呼與讚歎。阿布杜拉想要一些蘇丹的貨幣,以防夜間突然有女士敲門。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被他叫醒了。他說,聽說世界各地的時間是不一樣的,所以他要確定我和飛行員已經就飛往埃及的時間達成一致,這樣以免飛行員拋下我們離開蘇丹了。
在飛機場我們又遇到了大麻煩。雖然沒有人注意到三個查德人沒有埃及護照,但是在衛生部門檢查檔案的時候,卻發現他們新近注『射』的黃熱病疫苗要過一週才會生效。他們已經在衛生部門的眼皮底下溜進了蘇丹,現在他們不能再這麼偷偷地溜出去,要等到疫苗生效以後才能放行。不管我們怎麼哀求都沒有用。我只身一人進了飛機場,發現機場的柵欄敞著一條大縫。目光敏銳的阿布杜拉注意到了我的手勢,於是帶著其他兩人離開了人群,擺脫衛生檢查官員,偷偷溜了進來。他們身上那白『色』、藍『色』和黃『色』的袍子還真有點顯眼。最後我們四個全都上了飛機。奧瑪和穆薩禮貌地坐了下來,像老練的國際旅客一樣扣上了安全帶,朝漂亮的黑人空姐微微一笑,每人從她的糖果盤裡拿了一塊糖。
開羅。飛機的旋梯下,歡迎團已經在此等候我們了,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