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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說了一大堆感謝話後,他特別指著臺下那個穿紫衣的女人說,我更要感謝我的妻子,榆樹崗機場的設計,使我很少有時間和她在一起,謝謝她的——,沒等徐一加把話說完,蔣宜云抓起一隻玻璃杯,將它砸向電視機。熒屏在爆裂聲中竄出一股股藍煙,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陳青明白,這股氣味就是徐一加帶給蔣宜云的愛情的味道。

蔣宜云確實不是一隻待宰的羔羊,當徐一加還沉浸在喜悅之中時,蔣宜云主動找到媒體,《寒市早報》的“再婚堂”用半版篇幅刊登了一篇姚華採寫的文章。蔣宜云在裡面大膽披露了一年來與這個城市最著名的建築設計師徐某某的婚外戀情,講了他如何矇蔽妻子,帶著她去*谷、小西湖、翁家嶺等寒市著名的風景點度假,又如何許諾要離婚娶她。她說這個風月場上的老手如今取得了榆樹崗某著名建築的設計權利,她呼籲全市的女性要警惕這個衣著潔淨、臉色潤白、氣質溫和的中年男人。雖然文中沒有點出徐一加的全名,但大家都明白那個道德淪喪的男人是誰。蔣宜云的這一擊果然奏效,一週後,傳出了徐一加的妻子將他轟出家門的訊息。

陳青看到這篇報道時苦澀地笑了。她想她這一家人跟自己供職的報社真是有緣啊,幾年來輪番登場,先是馬每文在“菜瓜飯”以《海苔窗》露面,接著是陳師母的殺人案的連續報道,現在又是蔣宜云。沒有出場的,只剩自己了。

春天就像一個打發不掉的短工,又老著臉皮來了。丁香花開了。馬每文依然住在醫院。陳青已經不用去上班了。《寒市早報》的總編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說是為了更大地提高報紙的發行量,“菜瓜飯”暫時停辦,讓位給另一個新欄目《寒市夜話》,這是個談“性”的欄目。老於退休了,總編說如果她上班的話,可以先到廣告部工作一段。陳青明白,自己等於提前退休了。她心裡一點也不難過,她對總編說,沒了“菜瓜飯”,我可以專心伺候我愛人了。

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陳青步行去菜市場。路過一家餐館時,碰見了老於。老於紅光滿面地提著一袋打包的食物從旋轉玻璃門裡鑽出來。他見著陳青異常興奮,說是退休後的生活實在太好了,他為一家小報賣手腕子,專寫產品的推介文章,稿費從優,車馬費如數報銷,人家還好吃好喝款待他。他抖了一下手中提著的塑膠袋,說,這不,今天是一家醬油廠的副廠長請吃飯,我要了條鮁魚,沒吃完,人家讓我把剩下的半條帶回去給老伴吃!陳青仔細打量那個塑膠袋,發現堅硬的鮁魚的魚刺將它刺破了一個洞,一股濁黃的漿汁正從裡面像鼻涕一樣流瀉出來,濺到老於穿著的已被磨禿了皮的黑皮鞋的鞋面上。這讓她心裡有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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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三地晚餐(33)

這天傍晚,陳青為丈夫煲了一鍋香濃的鯽魚豆腐湯。當她捧著湯罐走進病房時,馬每文正提著一份報紙站在窗前看落日。聽見陳青的腳步聲,他轉過身,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婆——”,顫顫地迎上前,把陳青和那罐湯一起攬入懷中,哭著說:親愛的,我想回家——

馬每文提著一份當天的《寒市晚報》,三版用整版篇幅刊登了遺夢的文章《當街為驢戴涼帽、異地為人做晚餐——女記者緣何“發瘋”》,文章配發了兩張隱去面容的新聞圖片,一張是她在紅藍巷為驢戴涼帽的照片,另一張是她在北京小南里菜市場舉著“免費為你做一頓晚餐”的紙牌時的照片。文章不指名地指出,照片中這位才華橫溢、年輕貌美的女記者供職於某報社,只因報社在記者的工作環境中安裝了多部攝像探頭,致使這位在受窺視狀態中工作的女記者心靈壓抑、人格變態,她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異行為。比如某年某月某日在正午的紅藍巷為驢戴涼帽,某年某月某日在紫雲劇場毫無來由地放聲大笑,某年某月某日又在某座城市的菜市場舉著一個紙牌,要為陌生人做一頓免費晚餐。文章指出,當代知識女性受到的侵害不僅僅來自家庭,還有來自社會生活的。他呼籲人們對女性給予更多的精神上的關愛。這篇文章的立意很明顯,它在以關心和同情這個女記者為藉口,攻擊一份報紙。而《寒市早報》在工作環境中安裝了攝像探頭的事情,業內人士沒有不知曉的。雖然兩張照片的頭部被打上了馬賽克,但馬每文還是從那個女人熟悉的身姿上認出了妻子。

陳青怎麼也沒有想到,卑鄙者將卑鄙推向極端時,竟然產生了喜劇效果。她也終於像家人一樣在媒體上亮相了,只不過不是在《寒市早報》的園地上,而是《寒市晚報》為它的老對手設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