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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小時的圍麻醉期。心頭的擔子壓得太重,就連見到兄長他都沒有力氣表現一下應有的興奮或者是侷促,只草草喝了幾口湯,整個人就倒在袁顯思肩膀上。

“我一直覺得,好人就應該長命百歲。”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袁顯思垂下眼睛看看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摟住他肩膀。

“要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這一輩子殺人放火作惡多端,讓他得一絕症也值了。真是讓他花多少錢我都不嫌多,反正他那錢也不是好地方來的。”袁顯奕頓了頓,有點聲嘶力竭還帶著憤青味道的語氣與他現在醫生資歷完全不搭調,“可是普普通通一家子小老百姓,憑什麼就得弄一身這麼倒黴的病?他爹媽這一輩子可能都賺不出來兒子住院一個月的醫藥費。看他們為這個花錢我特別心疼,你說有這幾十萬上百萬的錢,乾點什麼不好……”

袁顯思依舊靜靜聽著。這還是他頭一次看見工作狀態下的弟弟,依舊幼稚得跟他記憶裡沒什麼兩樣——心思柔軟、惜財如命、身邊的事情如果能讓他更激憤些就要大哭一場。

“你知道今天手術出來,我那患者他爸爸跟我說什麼嗎?”

袁顯思搖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老頭現在足有六十多歲,拉著我胳膊哭得淅瀝嘩啦的求我說一定救他兒子,但是能不能儘量少用或者乾脆別用進口藥。說他們村子只有他兒子這麼一個高中生,他們整個村子的人為了給他兒子籌醫藥費,已經家家戶戶不分男女老幼上頓下頓只吃死麵的呼餅,吃了整整兩個月了……”

袁顯思靜靜看著他,突然抬手把他眼鏡摘下來扔在一邊的桌面上,壓著他後腦勺讓他的臉緊緊貼著自己肩膀,然後吐出他聽弟弟訴苦這十幾分鍾以來的第一句話。

“哭吧,這沒人看著。”

之後雖然另外有來自各界的捐款,勉強能抵消一段時間的治療費用,但是後期用藥的錢眼看就要開天窗。袁顯奕幾乎都打算讓這一家子先欠著醫院裡,以後從他的繼續裡拿錢出來還。最終還是韓雷體現了一把他老辣生薑的身份,硬是把那份臨床病歷給改成了實驗病歷。

臨床雖然不能讓醫院再貼錢,實驗卻是有國家補助的經費支撐著,尤其這個病例的病因至今還沒查明,正是他鑽這個空子的大好時機。跟患者一家說明狀況之後,韓雷軟磨硬泡從內科挪來一個科研專案的名額,掛在袁顯奕名字底下。

“這個專案組,你來帶。”這是韓老爺子唯一的要求。

袁顯奕還要推拒,一來他資歷不夠,二來這個病例牽扯到的內分泌實在不是他的長項,把這種專案掛在他的名頭底下確實有點過格。

哪知道韓雷一摁他肩膀,惡狠狠威脅:“你給我老實聽話,把這專案挑起來。再過幾年我就退休了,我退休之前要是不把你送到主任醫師的位置上去,我一走你就得倒黴。你知不知道現在多少人盯著你這副主任醫師的職稱不順眼呢?再敢多說一個字我立馬給你媽打電話。”

袁顯奕心說這玩意不帶打小報告的。

之後跟一干損友出去散心的時候同袁顯思說起這事情,他兄長是連遲疑都沒有的罵他不思進取,說他這麼大人了連這點出息都沒有,不擅長的東西就不想著去精進,蹲在韓雷翅膀底下躲躲藏藏的不像個老爺們。

袁大夫的自尊心瞬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發,連著幾天的挑燈夜戰,幾乎把他上學時候關於內分泌的書本都重新學了一遍。學得連林凡都說他魔怔了,滿腦袋都是腎上腺垂體甲狀腺,恨不能一開口說話都要帶出幾句醇酮缺乏。

本來一切的進展都那麼順利,哪知道一天夜裡袁顯奕被張燕火急火燎的一串奪命連環CALL從酣夢中拉出來,丟給他一道晴天霹靂。

患者自殺了。在他好不容易能下床走走,見見家鄉來的親戚朋友之後,趁著夜深人靜拿病床邊的水果刀挑了自己的氣管跟頸動脈。

袁顯奕趕到醫院的時候值班醫生已經跟那雙呆滯的父母報告了死亡事件和原因,正等著他這個負責人過來開死亡證明。病房裡的血跡能看出來血柱從被挑開的頸動脈直接噴到天花板上,整間病房裡都是血紅一片。值夜班的護士慘白著臉跟他描述發現患者自殺時候的情景,說那一刀下得又準又狠,搶救的時候頸動脈應激收縮得值班醫生找都找不出來。

黎明時分白天曾經探視過患者的幾個同鄉趕到醫院,他們跟警察才一起弄清楚這年輕人自殺的理由跟動機。

為了給他治病,全村都傾家蕩產還欠下幾十萬的外債。拖得久了債主便催起來,老實人總是